聂玉叹了口气:“那会就想着你师娘怕冷,给她挑了个最向南最背风的地儿。谁知道,一到冬天,什么松鼠、刺猬、田鼠、土拨鼠,都恨不得在那儿打个洞过冬。气疯!”
孟濯缨笑道:“可见,还是师傅挑的好地方。师娘爱热闹,更爱看师傅出丑,现在好了,师傅要常去陪她,也有些小家伙捉弄师傅,师娘一定喜欢。”
聂玉冷哼:“可见不是亲生的,一张嘴,就会气人。”
聂玉问:“这小子,是大理寺的?”
方才一眼之间,他已扫见谢无咎腰间令牌,自然看出他的身份。
孟濯缨点点头。
聂玉道:“机灵!大理寺如今倒是奇了,还能教出这么活气活灵的孩子来。”
二人已走到院中,孟濯缨把篮子里的豌豆尖儿倒进水臼里,谢无咎打来一桶井水倒满,又伸手进去洗。
看他洗菜这架势,还怪熟练的。
聂玉道:“你瞧瞧你,笨手笨脚。这个倒是熟手。今晚好了,能吃顿现成饭。”
孟濯缨本也不常做,索性束手在旁,看谢无咎洗菜,偶尔递个笊篱,拿个竹筐给他。
聂玉大大咧咧的坐在摇椅上,指挥两个孩子。
谢无咎洗菜的时候,孟濯缨生火,好大一会儿,弄的整个院子里乌烟瘴气,硬是看不见一点火星。
聂玉刚要说话,谢无咎就急了:“你走远点,烟熏着你了。”
聂玉气坏了:“我还坐在风头上呢!我说什么了?熏着了也活该,这么大的人了,连烧个火都烧不起来。想当年,我家缜儿没有灶台高就会做饭了。”
孟濯缨跑到院子外面,隔的老远老远,等烟散尽了,才又回来。
“师傅眼里,当然谁家的孩子,也比不上烈缜。”
“那是。”聂玉极自然的应了一声:“小子,面我早就揉好了,搁在盆里,水烧开了,你削一下就行。削长点,我喜欢吃薄点的。”
一大锅滚水烧开,谢无咎用快刀,将面片一片一片的削进锅里。因为水多面少,水一直保持沸腾,滚水煮片刻,将面条全部捞出,放进陶瓷大碗里,正捞第三碗,聂玉把大碗拿开,摸出了一个人头大的缸:
“我用这家伙!”
谢无咎捞完了剩下的,也才够半缸子。
面煮好,青嫩的豌豆尖开水一烫,变色捞出,再放上聂玉自己做的炸胡椒,捞出几片通红油亮的辣鱼,就开吃了。
吃完饭,孟濯缨端起盆刚要出去,谢无咎就自然而然的接过来,在门口的石板上,借着朦胧的光洗碗。
聂玉问:“这小子,如今在大理寺是什么职位?”
孟濯缨道:“寺丞。”不知为何,刻意隐去了谢无咎和谢中石的关系。
聂玉道:“我看他年纪不小了,怎么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寺丞?”
孟濯缨忽而微微一笑,眼中的柔光在烛火下,如萤似火。
“他蠢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