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谢无咎先开口了:“会不会,是朱姑娘告诉她的?”
孟濯缨一针见血的指出疑点:“她二人,不,她们三人用的伤药,都是同一种。虽说不算难得,但这种药,出自京城,乃女子惯用,生肌祛疤,恐怕只有袁氏才能弄的到。”
卢氏受了刺激,胎相不稳,自然不能审问。二人借着憧憧影影的月光,行至客栈。
夜风生寒,谢无咎突然伸手,将孟濯缨一把裹住,卷在了自己的披帛之中。
孟濯缨挣了几下,也挣不开他。
谢无咎反道:“你这个小公子,这么别扭做什么?别看你官暂时做的比我大,可我比你大了好几岁,就该护着你!你看看你冻的都缩成一团了,还逞什么能?我倒是想把我的披风给你,不过我也冷啊!好兄弟,咱俩就这么走吧!还有几步路也就到了。”
谢无咎像个大火炉子,孟濯缨又急又恼,不敢真靠在他身上,刚往外避了避,就被他用力的往胸口一按:“你别扭什么呀,赶紧进来吧!”
孟濯缨鼻子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眼泪都差点疼出来了,这人还在煽风点火:“就到我这儿啊?你也太矮了,到底还长不长了?那你以后娶媳妇,可一定一定要找个高点的!那还能有机会生出个高点的孩子来,要是你再找个矮矮的媳妇,那你儿子一定比你更矮!”
孟濯缨忍无可忍:“谢无咎,你……”
谢无咎:“我咋了?”
孟濯缨不说话了。
她心里想,真是头笨猪!
也就看起来,是一副好看的精明皮囊!
翌日一早,谢无咎和孟濯缨带着大理寺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姑苏府衙。
永平伯三辆马车将府衙堵住,袁氏苍白着脸,低眉顺眼的站在他身后,不住点头称是。
原来,是要接卢氏回府,以贵妾的身份。
这夫君都死了,卢氏反倒能进柏家的大门了。
永平伯道:“孩子出生,也是记在你名下。将来也是你的依靠。卢氏这胎,就交给你了。她受了惊吓,身子不爽,你去,把人扶出来吧!”
袁氏木木的点了点头,进了府衙大门。
永平伯忧喜参半,又因卢氏反复腹痛,一夜没能安睡。这会被冷风一吹,抖抖索索的站着。
正想着儿子总算能留下了一点血脉,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突然被一股大力一撞,接着胸口一痛,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永平伯疼得呲牙咧嘴,又被一把滴血的匕首架在脖子上。那人拖着他,使劲往后拽。
谢无咎拦住她:“朱姑娘,这里是姑苏府衙,里外都是衙役捕快。你逃不掉的。”
朱明素阴冷一笑,刀在永平伯身上又划了一刀:“我说过要逃了吗?我来就是来杀这个上梁不正的老东西!原本我只想杀了柏旸,为我弟弟,也为我自己报仇!没想到,儿子死了,老子也送上门了!”
永平伯哆嗦着问:“姑娘,有话好好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对人哇。我认不识你,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啊!”
“就凭你养出柏杨这个畜牲,我把你千刀万剐,你也不冤!”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认得了他?”朱明素凄惨一笑,“他在西山踏青时被毒蛇咬伤,是我与母亲路过,救了他!假如我要知道,他是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牲,我绝不会救他!”
“救人一命,这就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错事!”
她未曾造了七级浮屠,却造就了柏旸这座大山,要把她活生生压成人干。
第36章落水
永平伯疼的直哆嗦,又惊又怕:“难道,你父亲的案子,和旸儿有关?姑娘,你放了我,我这就去求娘娘,为你父亲平反。”
朱明素冷声道:“家中变故,确是我父亲咎由自取。可是我与幼弟当时已经多番谋求,发配到一处为奴。是柏旸,他来见我,说要纳我为妾。我自然言道,要照看幼弟,弟弟成人之前,不想谈及自身。他来看我姐弟,我对他尚存感激,不过推脱了这一句,他就悖然大怒,拂袖而去。转头,就千方百计,将我的名字写在了官妓名单之中。”
“我救了他,他反而这样折辱于我,他再来找我,让我做他的通房丫头,我不过骂了他一句,他就让几个家丁把我……他拿幼弟要挟我顺从,只一丁点不随他心意,就对那年仅四岁的孩子一番打骂。我弟弟终于被他折磨死了,他又找来香料,控制我,任意的侮辱我……你说,你养出这样的儿子,是不是毫无人性?是不是猪狗不如?”
“这小子!”永平伯匕首搁在脖子上,哪里还顾得上要脸,恨声骂道,“岂止不配为人!就是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我就是个老王八,生出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朱明素冷笑一声:“那你说,你该不该死?”
永平伯忙道:“该死是该死,可是姑娘,你留着我,让我替我儿子好好的补偿你。我替你赎身,认你做我的义女,明妃娘娘的义妹,从我家中风光出嫁……还有,还有你弟弟,那孩子尸身在何处?我这就给这孩子去庙里供上百年灯,每日请高僧诵经念佛,给他求得百年福祉……”
永平伯说的情真意切,见朱明素微微意动,突然拼命往后一撞,将朱明素撞到在地,口里不断高呼:“刘预救我!刘预救我!”
朱明素挟持着人,已一路退到江流边。她被永平伯撞倒,立时被暗中跟随的弓箭射中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