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四下一望,见外面趴着一个小脑袋,笑眯眯的一招手,衣袖里一掏,摸出一个竹签穿着的麦芽糖。
“来。”
小脑袋往回缩了缩,片刻,又试探着伸出来,露出一个五六岁的小人来。
小孩儿看了看黄生年,见他没注意自己,伸手就想拿,刚伸出手,就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手背。小孩儿手嫩,手背立时就红了一片,眼里水润润的,却连哭都不敢哭。
赶来的妇人悻悻笑着:“这孩子,教了多少回,不能随便吃生人的东西。总记不住。可不是针对大人您,得教孩子长个记性,要被人拐走了,那可怎么是好?”
说完,一把搂过那孩子,掐着走了。
黄生年被妇人掐在怀中的孩子,露出心疼的神色来,却没有声张,颇为尴尬的假笑两声,又对谢无咎分辨:
“我家里实在和蔚州人没有什么关系啊!”
谢无咎:“那夹层又是怎么回事?”
黄生年道:“那是用来藏粮食的。盖屋的时候也不多花什么钱,就起了一个夹层,能藏点东西。不少人家都这么干。破家值万贯啊,官爷。”
不管谢无咎怎么盘问,黄生年油皮涎脸,该答的答,就是不肯承认,和蔚州有牵连。
孟濯缨闻了闻茶气,又放下了,突然轻声发问:“这孩子是您的幼子吧?怎不见他的亲娘?”
黄生年一口茶水呛在喉咙里,猛咳起来:“咳咳……这,这就是他亲娘。咳咳……我们夫妇早年只有一个女儿,老来才得了这么一个小儿子,她也是宝贵了点,听说谁家的孩子叫拍花子拐走了,这几日都教他不能乱跑,乱吃东西。官爷,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就娶了这么一个婆娘,一儿一女都是她生的。”
孟濯缨微微颔首,一笑:“看那孩子,和夫人倒不相像。和您也不像。”
黄生年不假思索:“和我肯定是像的!”他摸了摸肉呼呼的脸,“我这是胖了,丑了点!我带孩子回村祭祖,人家都说,和我小时候,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又俊又可爱。”
孟濯缨笑道:“儿女双全,你也是好福气。”
二人出了黄家,也未走远,对面找了一家茶室坐下。
谢无咎一坐下,要来一壶清茶,先给孟濯缨倒了一碗。
“尝尝。虽然是寻常红茶,但是今年的新茶,虽不名贵,胜在清甜解渴。”
孟濯缨端起闻了闻,慢慢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
谢无咎不由好笑:“你一个落拓世子,怎么还这么嘴挑?黄家的茶不好?明明渴了,闻闻又放下了。”
孟濯缨摇摇头:“茶好不好是其次,可那是陈年霉茶。我喝白水,也不能喝这样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