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的时候左立瞟到小票上的价格,顿时觉得十分不必要,他凑过去跟覃望山咬耳朵:“覃律师,我觉得你说的对,约笨拙才越诚恳,约简单才约质朴。要不别买了?”
覃望山说:“你不要我也得买。量都量了,我丢不起那个人。”
左立吐吐舌头缩回去,不说话了。
他们在下午五点半准时抵达梁教授的家。车停在院子外面,覃望山领着左立进门。园子里用青砖砌着花台,有花有草也有菜,数量庞杂、种类繁多,俱都生机勃勃、欣欣向荣。在前庭换上拖鞋,覃望山推开门,室内的冷气和热闹一下子嘭了出来。
覃望山一边走一边找外公的身影:“梁老师。”
家里人不少,基本都是梁世云的朋友和学生,其中一些左立或见过或听过,但都是他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他。第一时间没有找到梁世云,覃望山带着左立穿过一楼的客厅,直接上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里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个。覃望山看了看时间,说:“再等一等。”
作者有话说:
心情不太好,写不粗来
第29章解2
书房陈设古朴大方,左立不太懂行,但也看得出来家具都价值不菲。他甚至不敢挨那两把梨花木椅子,在角落里找到一张矮凳坐下来。
左立缩手缩脚的样子十分乖巧懂事,覃望山忍不住调侃他:“你小时候一定是个乖学生。”
左立坐得挨,仰视靠在长方形桌案旁边的覃望山:“难道你不是?”
在他看来,像覃望山这种把生活过得人模狗样、有条不紊的商务精英,多半是善于隐藏天性的乖乖学生。
覃望山笑了一下,懒洋洋地回答:“那我还真不是。小时候我不肯写作业,偷偷把作业本种到土里去,被我外公发现了,就按在这儿打。脱了裤子打屁股。”
左立的目光移到覃望山的屁股上,想象不出人高马大的覃律师小时候被按着打的样子。他说:“那只是小时候调皮而已,你后来一直是坏学生吗?”
覃望山耸了耸肩:“倒不是坏学生,只是不听话的学生。我小学初中都特别爱玩儿,在学校里混日子,混得厌烦了就逃课去踢球。天天被请家长,我爹妈嫌丢脸不愿意去,都是我外公去。”
“那后来呢?”左立觉得十分有趣,追问。
覃望山说:“后来我就想通了,这么着玩也玩不好,学也学不好,不如干脆忍一忍,到了大学就好了。”
左立点头微笑:“那你也变成了乖学生了。”
覃望山反驳:“我是装成了乖学生。”
左立摇头:“装成和变成没有差别,对所有人来说,你就是那个样子的乖学生。”
覃望山往后靠,干脆坐到书桌上去了:“我们学法律的总强调主客观一致性。装的就是装的,真的才是真的。你呢,你从小时候什么样?”
左立抿了抿嘴唇,身板挺得笔直:“那你还真猜对了,我从小到大可都是乖学生。”
“是吗?”覃望山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桌面上:“怎么个乖法?”
左立想了想,说:“我是没有机会调皮过。太小的时候是不懂,叛逆期的时候碰上爸妈闹离婚,成天打来打去,家里已经够乱的了,我哪儿还敢不乖?恰好又碰到印刷厂改制,我爸我妈一起下岗,两个人根本过不下去,就离婚了。我是判给我爸的,他每天喝酒打牌,基本上不太管我。我就比以前更乖,自己打扫卫生、煮饭洗衣服,拿奖状和成绩单回家给他看,生怕我有一点出格行为他就干脆不管我了。”
覃望山的表情慢慢凝重起来,他问:“那个时候你多大?”
左立仰头想了想:“还在念小学吧,从七八岁开始吧,他们离婚的时候我最多十岁。”
“那后来呢?”覃望山学着左立问。
“后来?”左立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子,感觉不太自在:“我妈觉得我爸管不好孩子,就硬把我给要了过去。那个时候我妈已经再婚了,家里有个继父在,我当然要乖。为了不讨人嫌,我上初中就申请住宿。在学校里还能稍微放肆一点,初三那年我妈非要我走读,说是方便照顾。那年我妈怀孕,继父很开心,但是没几个月又流产,继父觉得我妈是太累的缘故,我就又回学校寄宿去了。”
左立摊手:“你看,我的生活好像没有给我提供不乖这个选项。当然,我初衷也只是为了不给其他人添麻烦。”
其他人是什么人?是离婚的父母还是再婚的母亲和继父?包括所有亲戚所有人?覃望山没有问出口,隔了一会儿才用表扬的口吻说:“那么左医生是真的乖孩子。”
左立吸了一口气,像从令人窒息的回忆里浮出水面。他笑嘻嘻地站起来走到覃望山身边,用胳膊肘蹭了蹭:“是不是觉得我拥有一个破碎的童年,该对我温柔一点?”
覃望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合适,左立又用带点撒娇的口吻说:“那么梁教授这件事,能不能给我打包票啊?”
覃望山斟酌语句:“笔试是要靠你自己的,我也没那么大的能耐至于面试,大概有七成把握吧。”
“才七成?”左立撇了撇嘴,露出失望的表情:“那我要是进不去,就只能回老家诶。我不想我妈和继父因为我吵架。”
“其实也不用非在一棵树上吊死。”覃望山说道:“考不上还能再考,这里留不下来还有别的地方。我认识一些做医药行业的客户,也可以考虑转行,实在是不愿意转行,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