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闻,惊语找过你吗?”电话那头的丁果语气似乎很焦急。
钟闻听得一头雾水:“惊语?他怎么了?”
“惊语他不见了。”
“什么?!”
“还是没找到么?”
外面雨下得依然很大,唐牧识按了下雨刷器键,雨刷一前一后交叉着擦车窗上的雨。他手腕撑着方向盘,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副驾驶座上的丁果还在焦急地打电话,铃声响了一通又一通,对方还是没有接。她拧着眉头,问:“唐先生,惊语是怎么回事儿?”
唐牧识沉吟不语。
丁果急了:“唐先生?”
唐牧识这才看向她,试探着问:“丁小姐,惊语这孩子,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什么?”
“今天晚上豪豪有钢琴课,我就让惊语中午来了。闲暇之余,他给我说了一个案件,是关于五十年前的一件强奸案。”
丁果闻言,脸色顿时复杂起来,她张张口刚准备说,却被唐牧识打断,“其实这个案子也简单。就是五十年前一个乡村教师被指控强奸女学生然后被判了十年,但这个老人坚持自己是清白的,请求检察院重审,多年投递诉状未果。”
“惊语当时问我为什么,是因为那个老人没有权势吗。我回答他,是,也不是。抛开事实不谈,如果这个老人有权势,那必不可能沦落至此。但法律的事,怎么可能抛开事实?我给他分析为什么不能重审:首先,五十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根本无从查证,怎么证明他是清白的?凭那几个找到的学生证人口供么?抱歉,在证据链里,口供是最有可能造假的。其次,十年,错判的话法院要赔很多钱,很多法院不愿意承担。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是确实是。”唐牧识看着她,理智得让人觉得冷漠,“惊语当时情绪不太对劲,他说我冷血,他说法律冷血,说我们从法的都是衣冠禽兽,趋炎附势的小人。后来惊语就冒雨走了,一直都没消息,他爷爷打来电话问我。”
丁果犹豫着道歉:“对不起,唐先生,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没生气。”唐牧识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他还年轻。年轻人的世界总是非黑即白的,不理解很正常。所以,惊语说的这个人,是他爷爷吗?”
丁果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头:“惊语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太过理想主义。”
在她印象里,惊语性格就一直是这么拗的,用俗话来说就是一根筋。记得惊语刚上幼儿园的时候,那个老师特别喜欢他,经常偷偷给他塞吃的。但是惊语很不喜欢那个老师。丁果问他为什么,他很认真地说:“那个老师偏心,这是不对的。不公平。”
不公平。
那个时候他也才六七岁吧,就已经能说出来“公平”这种词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公平?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