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那天背的小书包里,不光有?她装了双份文具的文具袋,不光有?三颗奶糖,也不光有?那天上课要?用的书。
还有?她高二上学期没用完的演算本。
那个高二最后一次月考前的课间,她在演算本上写“知知”两个字,被贺知野发现。
当时的少年,带着点儿?散漫的痞气,笑着问她:“练字呢?”
明明所有?的画面,她都能一帧一帧清晰地记住,但就是,和从前都不一样了。
就好像,原来她一直没有?发现,贺知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在那两个字之前,加了三个字:
枳枳的。
——枳枳的知知。
岑枳看?到的那一刻,好像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贺知野那句“往前走,不用回头”,像突袭般地提醒着她:没有?人应该被困在过?去。
包括贺知野。
……
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热意终于从眼眶里滚出来,吧嗒,掉在她手背上。
岑枳突地笑起?来,蹭了蹭眼泪,起?身,按先前问好的价格,去收银台付了钱。
走出店外?,岑枳站在人行道边。
这是一家很大的理发店,两层,落地玻璃窗像那个冬天c市的新华书店一样明亮。
岑枳看?着马路对面葱绿的国槐,耳蜗里马路上的车流声,都恍惚隔了一层音。和那个冬夜混杂在喧闹轰鸣车流间的隐晦告白一样,叫人听不真切。
她想,贺知野明明那么?好,却从没被人期待过?。
可他在知道自己是阿斯的那一刻,在清楚地了解她对他所做的一切,有?可能仅仅是长期心理理论训练下的技巧时,没有?任何的怨恨和责怪。
反倒是把他在徐怀那儿?得到的唯一一点儿?温柔,仅有?的一点点爱,拼了命地去抻大,悉数给了她。
她有?时候恍惚间,甚至也好像听见有?个声音在质疑自己,她真的……有?像贺知野喜欢她的那样,喜欢贺知野吗?
不然为?什么?……
她连哭,都要?用这种方式。
“嗳妹妹,你怎么?哭成了这样啊?”帮她理发的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店里出来的,既纳闷又抱歉,“不好意思啊,刚去忙别的客人了,听我们同事?说你在哭我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啊?可是真……真的是好看?的啊。”
“嗯,好看?的。我知道。”岑枳一边擦着眼泪,哽着嗓子,一边同他笑了笑,“谢谢。”
“你要?真不满意你进来,我把钱退给你,不用不好意思说,真别哭了。”理发师说。
“不用,不用退钱。”岑枳哽道,“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