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爬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月光流淌地泻进来,微弱地照亮了屋子。他跳上窗台,倚坐在窗框边上,望着一轮圆月出神。坐了一阵之后,些微的倦意更被照散,他索性从窗口跳下去,下到院中走走。韩轻嗣出了房间不久,郝伍少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江颜逸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除了木门打开时发出的咯吱声,竟连脚步也未发出半点声响。他走到郝伍少床边,藉着月光打量着他的睡颜:眉长入鬓,眼尾稍扬,鼻梁高挺而秀巧,唇角略略上翘,与白蔚比起来只是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而已。片刻后他轻声嗤笑:&ldo;郝伍?长得与她果然像。&rdo;他在床边坐下来,手指挑起一缕郝伍少的发丝,满面笑容,目光却冰如寒窟:&ldo;你还有用,再留你几日罢。他遇到你,也算是缘分。呵,最后几日就让你活得开心些。&rdo;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打开的窗边,也跳了下去。韩轻嗣正坐在墙头发呆,手指不断摩挲着青雪剑,回想着江颜逸的话‐‐&ldo;只是这青雪剑,乃是魔剑!&rdo;魔剑?韩轻嗣将剑□,对着月光比照,寒光一凛,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韩门每代皆有一人患上嗜血之症,杀人如狂,逐渐丧失本心而入魔道。莫非与这青雪剑有关?韩轻嗣心中有些迷茫:那时他还太小,韩门中的秘辛他一概不知,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他也毫不清楚,唯一记得的便是白蔚率着蚀狐门的子弟屠杀他的亲人。至于白蔚与韩门又有何仇恨纠葛,他也不清楚。许多韩门的传闻还是他从江湖上听来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叫他吓了一跳。&ldo;在想什么?&rdo;韩轻嗣身形微微晃了晃,很快又摆正了:&ldo;……没什么。&rdo;江颜逸轻笑出声:&ldo;习武之人怎戒心如此低?方才我若偷袭你,你必定躲不开。&rdo;韩轻嗣转头睨他,见江颜逸也跳上墙头,背靠着他坐下来。韩轻嗣转回来,淡然道:&ldo;以你的身手,不必偷袭也能胜我。然而换了别人,我闭着眼睛也未必能叫他偷袭了去。&rdo;江颜逸笑道:&ldo;你也是个奇才,比当年的诩之差不了几许。再努力十年,或可胜我。&rdo;韩轻嗣蹙眉:&ldo;十年……星宿宫宫主的武功比你如何?&rdo;江颜逸眯起眼:&ldo;自然比我高,若不然重阳的挑宫之日我便已是宫主了。&rdo;韩轻嗣沉默了片刻,又道:&ldo;你认得白蔚吗?&rdo;江颜逸奇道:&ldo;蚀狐门门主?曾有过一面之缘。&rdo;韩轻嗣道:&ldo;你的身手比她如何?&rdo;江颜逸思量了片刻:&ldo;她不如我。&rdo;韩轻嗣从墙头跳下来,面容坚毅地仰头看着江颜逸:&ldo;江叔,我拜你为师。&rdo;江颜逸挑眉不答。片刻之后,韩轻嗣犹豫道:&ldo;……思暇。&rdo;江颜逸笑着跳下来:&ldo;你要学,我便倾囊相授,只要你不介意我是邪门歪道。&rdo;韩轻嗣嗤笑:&ldo;韩门难道是正派?&rdo;江颜逸颌首:&ldo;我不要做你师父,你要学我便教,你要我杀人我便替你去杀,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统统都是你的。只要你信我。&rdo;韩轻嗣眉结微不可见地蹙了蹙:&ldo;……好。&rdo;江颜逸道:&ldo;那我便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答我。你与郝伍是什么关系?&rdo;韩轻嗣怔了片刻:&ldo;……郝家于我有恩,我是伍少的侍卫。&rdo;江颜逸笑着摇头:&ldo;或者我该问,你对郝伍是什么感觉?&rdo;韩轻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ldo;感觉?&rdo;江颜逸长目微狭:&ldo;你喜欢他?&rdo;韩轻嗣一惊:&ldo;什么?&rdo;江颜逸不语。两人间气氛僵了片刻,江颜逸突然笑出了声,打破沉默:&ldo;没关系,你喜欢他也不要紧。只要你记得我喜欢你,来日方长,我会慢慢等你。&rdo;韩轻嗣:&ldo;……&rdo;&ldo;只是……你莫要让我等得太久……&rdo;韩轻嗣回了屋,见郝伍少已睡到了床沿边上,小手在胸前紧紧攥着拳头,眉结紧锁。韩轻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脑中也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