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姩拿笔画了几道皱纹。
彭安说:“别把自己画太老,邻居王太太又要嘴碎你是老牛吃嫩草。”
陆姩在眼角点上一颗黑痣。
王太太昨天说:“这叫泪痣,男人娶这样的太太不吉利。”要不是陆姩凉飕飕的眼神镇场,王太太下一句就要给彭安说媒了。
陆姩哼笑:“她们羡慕我嫁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男人。”她的脸颊有几粒小小的麻子。
彭安的手指按上去:“明天出门你能照样点在同一个位置?”
“明天多点几颗,表示又长多了。”
他摘下帽子:“不如你给我的额上画几道皱纹,这样和你更般配。”
陆姩真的就上手了,胡乱勾勒几笔。
公寓不大,也没有大大的浴缸。二人住在这里,有滋有味。
陆姩问:“我们什么时候对吴耕顺下手?”
彭安说:“日军有货要走吴耕顺的船运,不如这一次也把东西给截了。”
她点头:“只靠我们行不通,还是得让董老板出马。”
*
陆姩去市场买了肉,打算回来做腌肉,半途就见张均能在街上。
外面在打仗,法租界的治安也乱,巡捕们更忙碌了。
陆姩按了按脸上的网纱,她和张均能只在电话里联络,在外不方便见面。
转角处一个男人喊着:“张巡捕。”
陆姩认出这个男人,他在东五山时跟在陈展星身边。
张均能向这边走来:“钱进,听说你这几天到巡捕房找我,不凑巧,我都出巡了。”
钱进:“张巡捕,我有案子的线索。不,不是线索,我知道凶手是乔丽。乔丽杀死了樊秋灵。”
陆姩耳尖听见“乔丽”二字。
钱进的眼中只有张巡捕,没有注意到陆姩,他不停说着:“乔丽是凶手。张巡捕,你们能抓人吗?”
张均能:“我们就算抓了她,法官没有证据定她的罪。”
钱进:“她亲口告诉我,她杀死了樊秋灵。”
“她随时可以改口供。”张均能又说,“但是我们确定了追查的方向。钱进,你不用沮丧,我们还没有放弃。”
陆姩离开。
她戴了一顶大大的网纱帽,穿一件宽松不合身的毛绒大衣。
张均能见不到她的脸和身材,但凭她走路的姿态,他一眼认出这是谁。他假装没看见,掉头继续出巡。
*
人群穿梭集市,推搡拥挤。有一个人不慎被推倒,躺在钱进的脚下。钱进失了魂,险些一脚踩上去,直到他被人推开。
钱进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
突然的,他想,他不如自己动手。乔丽说了嘛,事情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