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已经完全无视了地上那具尸体,他轻轻一跃,跳到了悬棺上面,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尸体——没错,那里面是有尸体的。据刚才那个死掉的家伙趴的位置判断,里面的尸体怕是死了以后也晚节不保了。
我以龟速蠕动到棺材旁边,双手扒着棺材壁,从下方阴森森探出半个额头查看里面的情况。张玄瞥我一眼,并没有效仿我完美的防御姿态。
悬棺之中只有一具尸体。不知道在这里已经躺了多久,尸体已经完全化为白骨。他平躺在棺中,双手合于胸前,姿态安详得简直像是等待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只不过可能等的太久了所以依恋变成了怨念,在见到王子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杀死了久等的人……
——于是,这原来是个黑童话来着吗?
张玄从尸骨的腹部拿起一个黑乎乎的小盒子一样的东西,那盒子不知道用什么材料铸造的,现在居然还没有锈光。盒子上有一个小孔,从形状大小来看,刚才正是它发出了那根毒箭。
“是摆放在棺中的防盗机关。一旦有人触碰尸体就会自动弹出。”张玄说,“那个人的尸体正好压在机关扣上,才没有立刻发出。”
我面无表情盯着他:“其实,就算你能把这个机关的机械结构化学构成都剖析透彻,也不能改变你是个事后诸葛亮并且差点造成我变成穿丸子的事实。”
张玄果断无视了我对他的批评指正,毫不羞愧地继续背对着我这个受害人。
这具悬棺所处的位置很高,相对下面的环境较为干燥,因此棺木本身和尸体腐蚀的情况都不严重。尸骨形状完好地摆放在那里,肌肉组织已经完全消失,相连的骨节之处圆润光滑,犹如珍珠一样连环相扣。烂成骨头了还能这样唯美的实在不多。
张玄垂着眼帘,盯着尸体平放在胸前的手骨,忽然伸出手去比划了一下,说:“这里原来有东西。”
“有东西?”我凑近了看,发现那双手蜷成一个虚握的样子,好像在护着什么东西一样,可是手骨之间却是空空如也。
“这家伙上来就是来拿东西的吧?可惜悲了个剧的死在这里,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地接管了。”我走到死在棺材上的那家伙旁边,袖子一撸,用标准猥琐男的姿态把他从头摸到了脚,可意料之外的是,除了找到一把手枪和几发子弹之外,我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
“不是吧?”我瞪着眼睛看着那家伙,“都死了还这么抠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和他冤冤相报的,咱们打个商量,你把东西给我,我继续给你摆成原先的姿势?”
“东西不在这里。”张玄站了起来,毫不留恋地走到了峭壁边上,开始往下爬。
“诶?你怎么知道?”我一把抓住毫无同志爱准备丢下我的张玄,问道。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想解释的样子,思考了半天,终于整理好了语言,说:“死因是后背上中枪。从角度来看,应该是他正在向棺材里探身时中枪倒下,正好倒在机括之上阻止了弹出。因此,他后面的人才有可能取出棺内的东西。快走。”
张玄一副一秒钟都不想和我多待的样子,迫不及待跳了下去。
切,谁稀罕你难得说一次很长的句子啊。
我对着他消失的背影做了个张牙舞爪的鬼脸。转身准备跟在他后面下去。然而余光扫到那个依旧被抛尸在外的家伙,我犹豫了一下。左右一瞄四下无人,我便决定还是回去把那个挠了我的心很久的手表扒下来好了。
因为是中枪而死,这家伙的死状并没有太凄厉,尚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只是不知道他死了多久了,肌肤已经完全僵硬。他的手扭曲成一个活人绝对不可能形成的姿势,这给我扒手表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我撕扯了半天才弄下来,然后我才发现,那只手指节紧紧攥着,像是在握着什么东西。
“咦?这玩意儿……”我掰开了这家伙的手,然后有些发楞地看着他手心里的东西。
“任守——你是爱上了那上面的死人了吗?要出发了,快点下来!”
枪哥叫魂一样的声音响起来,我来不及思考什么,把那东西和手表一起匆匆揣进兜里,从上面爬了下去。
接下来很久我都保持着一种便秘的表情。以至于舒道都看了我好几次。
直到我叹了第十八次气之后,红摇终于忍不住开口:“阿守,要是你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给你讲鬼故事。别一会儿叹一下气膈应人成吗?”
我撩眼帘瞥她一眼,悲悯地摇头:“不,你们这种没有上去过的凡夫俗子,是不理解我这种到达过高处的人的心情的。”
红摇抽了抽嘴角:“你装逼装的让我想要一巴掌踢死你……有什么好稀罕的?张玄早就把上面的情况告诉我们了。不就是有个倒霉鬼死在那里了吗然后他的同伙拿走了东西吗?啊……虽然不是黄宗本人我有点遗憾,可是至少我们轻松点了对吧?”
“他说了是谁了吗?”
“那倒没有。张玄这家伙记不住人的。不过,这个基本能推测出来的。除了我们,进入这里的只有黄宗他们了。”
我耸了耸肩:“好吧,算你猜对了……那家伙是黄宗一组的成员,是那个叫做约翰的外国教授。”
“人家叫做约尔。”红摇纠正着,一边喊来了舒道,“不过,如果死的是他的话,就说得通了。那帮人里面战斗力最弱的就是他,按照黄宗的做法,很有可能是他们在棺材里发现了什么宝贝,为了减少分赃的压力,才把他杀掉的。死之前还让那家伙做了个挡板。就是不知道他们在棺材里发现了什么,啊,好可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