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在晚饭的时候,大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和老爷子告了状,说堂姐欺负我。
老爷子那会儿身居高位,最重的就是面子,即便他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他的孙子。
自己的孙女儿骂自己的孙子野种,这种事情放在哪一家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况且还被最自己疼爱的孙子当众说了出来。
老爷子训斥了堂姐,堂姐饭没吃一口,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
母亲似乎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欺负我,招呼着大哥坐回位置,亲自给大哥盛饭盛汤。
倒是一直以来对我不闻不问的父亲,从大哥站起来和爷爷告状开始,就一直看着我。
等我看回去的时候,父亲却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从未曾看过我一般。
晚饭过后,奶奶将我带到她的小房间,从柜子里拿出药箱给我抹药。
那个小房间是独属于奶奶一个人的,没有奶奶的允许,就连老爷子都不敢踏进一步。
整个言家,只有我有这个殊荣。
奶奶一边帮我抹着药,一边对着我的伤口呼气,“那丫头,怎么对弟弟下这么重的手,你看这小手,都青了,那得多疼啊。”
“奶奶,野种是什么意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奶奶手里的棉签掉落在地,她看着我,突然就红了眼。
我害怕极了,“奶奶,奶奶你不要哭,阿瑾不问了,再也不问了。”
好一会儿,奶奶放下手里的药瓶子,双手握住了我的肩。
那是我第一次从慈祥温和的奶奶脸上,看到那种又恨又绝望的神情,还隐隐带着一丝恨意。
奶奶生长于江南水乡,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但这一次,她竟怒红了双眼厉声和我说:“阿瑾,你不是野种,你是奶奶的宝贝孙子,就连言戌禾他,他在奶奶这儿,也比不上你半根头发。”
大哥是爷爷的宝贝,也是全家人的宝贝,可奶奶一直以来都连名带姓的喊大哥。
她不待见大哥,就像老爷子不待见我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没有问。
因为我知道,就算我问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
在大人们眼里,小孩子永远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我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心想着,只要奶奶疼我就够了,野种又有什么关系。
再后来,奶奶打了个电话过去,将二叔骂了一顿,还发话说从此不许堂姐踏进言家一步。
从那日起,我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堂姐。
也是从那日之后,一向不太爱搭理我的大哥,突然之间对我好了起来,但凡老爷子给他的,他都会分给我一半,大多数时候甚至全都给了我,包括老爷子找人来给他上课,他也会拉着我一起,让我和他一起学习。
只是武术课和射击课之类的,对我而言学得太艰难。
我人小,力气也不大,教课的老师趁着大哥不在的时候,还会刻意为难我,久而久之我就不愿意跟大哥去上课了。
母亲仍旧对我很冷淡。
准确来说,她甚至对刚出生的妹妹也并不热情。
妹妹满月的时候,母亲抱着妹妹去请老爷子取名,我和大哥跟在后头看热闹。
老爷子眼皮一抬,扫了眼襁褓里的女婴,连他那本老旧字典都没有拿出来,直接就敲定了名字。
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