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立马儿脱掉着一身繁重的‘皇子贵胄’,带着刀剑驭马离城,哪怕是做那帐下一无名小卒,战死沙场,也好过如今耍浑度日,安逸纨绔。
建功立业,名垂军使,那才是爷儿们儿该干的事儿!
锁紧了眸子,延珏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清史》记载,保酆二十三年,七月初十,安北大将军僧格岱钦,克敌班师,敏亲王延玮,宝亲王延璋奉旨率文武群臣郊外迎劳,武英殿大学士,一等公果新奉旨郊劳行饮至礼,仪毕,入宫于太和殿御前,谢恩行礼,奉上准格尔格齐汗首级,恭缴敕印,帝甚悦,赞其‘安北有僧,边关无患’,后着封其为博多勒葛台亲王,世袭罔替。
翌日未时,太和殿赐宴。
现下,咱先把洋钟拨到大半个圈儿以前。
寅时,天刚擦亮,一声暴怒的娇喝划破了槐暖轩的清晨。
“操!还他妈让不让人睡觉了!”
猛地对折起来的小猴儿,气急败坏的揉了一把乱的鸡窝似的头发,俩明显睡眠不足的青黑熊猫眼圈着那猩红的眸子,若不是被窝儿里那条光裸的大腿死死压着她动弹不得,她绝对翻身下地抄家伙去砸了隔壁昨儿新搬来那府邸!
这一宿!叮叮当当!嗷唠嗷唠的!他妈大半夜不睡觉,满院子人连喝带闹哄的,没完没了,一吵就是一宿!
“妈的,搬家呢,迁坟呐!有完没完了!有完没完了!”
小猴儿崩溃的抓着自个儿头发瞪眼珠子猛摇了两下,才又要骂,却被一个大力扯回被窝儿,才要蹬腿儿,嘴就给封上了。
折腾她半宿的舌头,连和弄带钩缠,三两下,那原本就泛着红肿的嘴儿像是镀上了一层玫瑰油儿,水嫩的打紧。
“别嚷嚷了,爷儿知道你烈就成了。”
哼哼唧唧的动静儿从那‘行刑’的薄唇里逸出来,困的迷糊的延珏压根儿连眼睛都没睁,咂咂那混合口水的嘴,一条胳膊揽住那光不出溜的猴儿,另一只手没轻没重的按住她脑袋使劲儿往被窝里摁。
“你大……唔……”
恁是小猴儿手脚并用的扑腾,也碍不住那主灌铅似的大手,腿儿才蹬了三两下,就给埋在了被子里头。
延珏闭着眼睛,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又胡乱抓了一把被子掖在那猴儿的连鼻子带耳朵的脑袋上,哼哼唧唧的嘟囔着,“这下听不着了吧,别扑腾了,睡吧。”
妈的!
她是听不着了!
可她他妈也喘不着了!
一个时辰后,小猴儿披着一身儿嫩粉里衣盘腿儿坐在炕塌上,挂着青黑的眼圈儿,瞪着猩红的眸子,死剜着那悠哉的仰靠在那紫檀木雕蝠太师椅上,哼着昆曲儿,剃着头的延珏。
一屋子奴才打扫的打扫,备膳的备膳,伺候梳洗的伺候梳洗,来回撺掇着,一个个的轻手轻脚,谁也不敢发出多一丁点儿的动静儿。
可不,这但凡昨儿晚上觉轻的,哪个没听着七爷回房后不久,福晋那杀猪宰羊似的动静儿?
喔呦……那动静儿,那叫一个惨……恁说福晋这般性儿……
哎……
拿着毛巾擦着沫子的于得水,打了个呵欠,在心里叫苦连天——
呦喂,这才住一宿就闹腾的他们没得睡,这往后的日子……
“怎么?福晋没睡好?”披着一头齐肩发的延珏才从太师椅上起来,就贱呲呲的瞄着那怒人儿明知故问的说着风凉话。
好!
她睡的嗷嗷好!
小猴儿死瞪着眼珠子,就差飞出去,扎那得意的牛逼哄哄的俊脸上!
要不是这满屋子人,她高低想问一句——你丫昨晚吃春药了啊!
妈的,那院儿吵成那样儿,介主儿哪儿来那闲心,一杵咕就是一个时辰,要不是她差点儿就昏迷了,他丫的还在那瞎他妈扑棱呢!
小猴儿又哪里知道——
延珏压根儿就是窝着一股子火儿回来的,外加这后上那院儿传来的祝酒战鼓点儿,直擂的他满腔热血沸腾起来,然后——
咳咳……驰骋自个儿家疆场,挞伐自个儿家天下,在自个儿家战场上插上战旗,上头写着一个大大的‘珏’字,得瑟的在风中飘扬。
“吁~~”
吹着口哨儿哼哼曲儿,延珏今儿心情大好。
在他看来,征服这个烈货,跟挞伐杀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