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祥端端正正的双手扶着书,目光从书页上端瞄了眼傅靖远,口中含糊的应道:&ldo;哦……是么……不过这种情况,一味躲藏不是办法。&rdo;他素来都觉得傅靖远这人有点读书人的呆气,脑子自然是聪明的,但是毕竟骨子里是天真任性,所以敷衍得了一时,却不会有耐心和兴趣去同人敷衍一世。他有时颇想向他提供些自己的经验之谈,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各方面都如此失败,哪里还有脸面去教导别人。&ldo;我才懒得管那些老禄蠹!国家以这些人为栋梁,衰败混乱到这种地步也就不足为奇了!&rdo;荣祥笑了笑:&ldo;是。&rdo;&ldo;我对政界是彻底的失望了!我可不愿把这一生都浪费在同那些官老爷的虚与委蛇之中。我该学学镇禅老,他是无论政府怎样请也决不出山的。如今落了个清白名声,多么好。&rdo;荣祥对于颜镇禅始终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想起颜光琳,他忍不住无声的叹了口气。当晚,两人照旧是要滚床单。荣祥让傅靖远揉搓的浑身没有一处不痛,他咬牙忍着,忍到最后,终于流出一对极大的眼泪来。傅靖远一面气喘吁吁的动作着,一面关切的低下头舔下那两颗泪珠:&ldo;快完了……你再忍忍……&rdo;荣祥点点头:&ldo;我没关系……以后习惯就好了……&rdo;傅靖远正在激情澎湃中,没听出他这话中明显的自轻自贱。转眼间便到了八月。值此流火季节,人都懒洋洋的怕动,饶是不动,还要热的一身身出汗。傅靖远穿了件雪白短袖衬衫,后背被汗湿透了,薄薄的衣裳贴到了身上。头发剪的极短,也是湿漉漉的立着。手里永远抓着顶巴拿马草帽,不为遮阳,而是权充扇子。他终日不得闲,不是坐在家里见他大哥的老部下们,便是跑去崔主席那里交涉。大家都知道他递出了辞呈,有人叫苦有人暗喜。他不知道自己处于新任主席和旧有官员的夹缝中,两方对他或好或坏的,都很有些想法。他本以为递了辞呈,便可逍遥自在的过日子去了。没想到后续竟有如此之多的麻烦事情,剪不断理还乱,让他简直有些忍无可忍。&ldo;傅二爷,&rdo;一个他不认识的中年胖汉第三次来到他家,叼着个小烟袋絮絮的说:&ldo;您可不能就这么扔下弟兄们,傅主席走后,我们可就都仰仗着您了。现在崔主席一味的要我们裁军合并。那个目的,咱们弟兄都明白的很。可怜我们跟傅主席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往后又没兵又没饷,又让上面当作眼中钉,这一家老小可怎么生活?傅二爷,我这是厚着脸皮来求您了,不是不让您走,是让您帮我们跟上面讲讲,交涉交涉,成不成的都没关系。&rdo;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实在,傅靖远也有些动容了。当天下午,崔主席又来电话找他去面谈。崔主席也是笑容可掬:&ldo;傅老弟,大热天让你跑一趟,辛苦了啊。&rdo;傅靖远很烦躁的露出一个笑:&ldo;没什么没什么。&rdo;二人三言两语的寒暄几句,便引到了正题上。&ldo;傅老弟啊,我知道你呢,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但是你那些部下啊,真是……个个不论军阶大小,都拥兵自重,我的命令传下去,他们都只当是放屁。这倒也罢了,我一心为党国效力,个人受了委屈和误解呢,都不算什么。不过他们擅自招兵,又向我来伸手要军饷,这可就关乎到国家利益,我是不得不管一管了,也不得不劳动老弟你去处理一下这件事了,其中有几个团长,已经嚣张至极,简直是不把政府放在眼里了。&rdo;傅靖远抓着草帽用力扇了几下:&ldo;这件事……也闹了许久了,他们当兵的,自然粗野惯了,对待上面,失礼之处必定不少。至于裁兵这事,那是拔他们的羽翼,他们自然不会肯。我看主席你同他们就各退一步,让他们以后不得再私自招兵,至于军饷呢,还是按照原先的规矩发,缺少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这样他们不伤筋动骨,政府这边也不多支出。就这样算了吧!&rdo;&ldo;傅老弟,话不能这样讲。军纪国法不是做生意,可以讨价还价的。&rdo;傅靖远口干舌燥的咽了口唾沫,脑子里乱哄哄的,只想拔腿便跑,远远的离了这办公室。&ldo;崔主席,那您同他们直接交涉吧。我也没有办法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