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地里出来,回家路上,不出所料,又一次引起骚。动。
有那胆大泼辣的,直接围堵住他,搔首弄姿地走上前用言语调戏他;也有那胆小矜持的,只敢藏在帘布后头,借着一条细窄的小缝儿,偷偷。窥探着即便是戴着草帽、满身是汗、布衣染土,也难掩英俊的心上之人。只看一眼,便两颊羞红,芳心乱颤。
梅延峰早已见怪不怪,他也不恼,只把在山里采摘的一筐野果随手散了几个后,便在翁家二老的掩护之下,得以脱身。
养了半月,玉奴的身子也好了泰半,能够下地走动,做些不费力的家事了。她正在灶房切菜,坐在院里树下玩泥巴的柱子便甩着小胖手跑了进来。
“婶婶,叔叔他们回来了!”
玉奴切菜的动作一顿,转头就轻捏了捏他圆圆的小脸蛋,含笑道:“快去净手。”
柱子一想马上就有好吃的,便颠着圆丢丢的小屁股跑去净手了。
翁老娘进了灶房一看,拉着她的手,少不得又要埋怨她不听话:“都说了小娘子莫要管这灶房之事,怎就偏是不听!小娘子能给我老婆子看孙子已是感激不尽,怎好再让小娘子做这粗糙之事。快快进房歇着去罢,身上的伤可还未好全,仔细又引的重起来。”
玉奴知道她老人家固执,心中也想去看看梅大哥,便笑了一笑,依言出了灶房。
梅延峰放下锄头箩筐走进客房,摘下草帽,正欲脱衣,门外便传来一道细碎的脚步声。须臾,一名虽荆钗布裙,却仍显花容月貌的美貌女子款步进来,玉面上浮着令人心醉的笑颜,梅延峰几乎看得痴了。
玉奴面颊微烫,走近了才似嗔似恼地轻轻咬唇唤他:“梅大哥。”
自住在翁家的第二日起,她便被他要求着这般唤他了。
“今日身上可还疼的厉害?”梅延峰收回目光,淡笑着问她。
玉奴抬眸看着他明显比之前黑上两分的俊脸,照实回道:“时不时的还是会抽痛一两下,但总是轻松了不少,没有之前那样疼了。”
梅延峰便颔首:“总会好的。”
玉奴便轻轻“嗯”了一声,替他倒了一杯凉茶出来:“梅大哥先坐下吃杯凉茶,歇一歇。”随后转身走到盆架边,舀入几瓢井水,浸透了帕子绞干后,回到他身前,仔细地擦拭着他面上的汗渍与泥土。
他一个风流潇洒的游子,今日能为了自己放下身份去做这些粗活,她心中总是有些感动的。
灌下几杯凉茶后,歇的也差不多了,梅延峰示意她不用再打扇了,起身要出去冲凉。
玉奴便放下团扇,转身正欲去准备他的换洗衣物,不想突然一阵头晕,她扶着圆桌,险些晕了过去。
茶具晃得叮铃响,梅延峰未走多远,听见动静便转身看去,就见她大半个身子倒在圆桌上,惊得脸色顿时一变。
走进房捉过她的手腕一把脉,他脸色就不由渐渐复杂起来。之前在京,他便觉她脉象有异,今日看来,当日的猜测准确无误。只那时日子尚浅,他还存着侥幸的心理,而今看来……
他暗自叹息,不知这于她而言是好是坏。
他把这事告诉了她。
玉奴听后,久久无法出声。
就在梅延峰摸不准她的心意时,她含着眼泪,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梅大哥,我不要他,求你让他离开罢。”
梅延峰怔了一下,问道:“你不后悔?”
玉奴屏住了呼吸,低眸看了眼自己还很平坦的腹部,硬着心肠摇头道:“不……我不后悔。”
梅延峰并不信,他道:“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尽,若这个时候再服落子汤只怕会加重伤势,得不偿失。左右日子还早,给你五日的时间,你再好生考虑考虑,莫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玉奴怔怔的,点头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