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窈站在原地没走,忽然低声问了他一句:&ldo;包厢里有几个人?&rdo;
跑堂每当回事,随口道:&ldo;好几个呢!&rdo;又问顾舒窈,&ldo;看样子您也是来做买卖的?&rdo;
好几个?还是买卖人?那就不可能是何宗文,何宗文不会暴露她的身份,因此不会让太多人见她。
会是谁呢?知道药房在她名下,还愿意大手笔买她的药,还让她来酒楼签合同?
如果不是何宗文,那么这个人的做法就十分可疑了。难道是一场鸿门宴?谁要害她?虽然止痛水这样的药可以大批售卖,但再怎么说也是西药,政府和军方对西药总是格外在意。
直觉告诉顾舒窈,这座酒楼不宜久留。她跟跑堂道了谢,只说还有东西落在外头,旋即转身离去。她刚往外走,方才坐在大堂里的几个男人立即起身。可顾舒窈已经走回车里,她身边又带了人,那些人没敢跟过去。
顾舒窈一坐回车上,立即吩咐司机开回租界。顾舒窈这么快便回来了,司机和那两个侍从也觉得奇怪。顾舒窈想了想,只说:&ldo;真是怪了,我一进去,那跑堂的说哪间包厢根本就没人订,估计又是哪家药房眼红,耍着人好玩。&rdo;
回洋楼后顾勤山问她时,顾舒窈也是这么回答的。顾勤山并没有怀疑,只道:&ldo;怪不得,那人付了定金后,一直也不见人过来。&rdo;顾勤山话说一半,笑了:&ldo;可他们真是傻,白白让咱们赚一笔定金!&rdo;
不出顾舒窈所料,到晚上付了定金的人还没有来。
顾舒窈倒不必顾勤山盲目乐观,晚上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出神,大堂里那几个人她总觉得在哪见过,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顾舒窈站起来,准备去床上睡觉,忽然灵光一闪。那几个人她的确见过,在如意楼!是跟在那个周三爷身边的人!
周三爷一直跟土匪有往来,眼下殷鹤成在林北剿匪十分顺利,他们又突然引她出去,顾舒窈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本来想着要不要跟任子延说一声,可转念一想,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盛州城南的一幢私宅此刻灯火通明,宅子前停了三辆汽车,有人忙忙碌碌从宅子里往车上搬运东西,那得都是些值钱的,看样子这宅子的主人是突然准备走了。
周三爷已经坐上车了,他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又戴了一顶黑色的圆顶礼帽,在夜色中极不显眼。周三爷的车正准备发动,临行前与他的手下方全交代事情。
&ldo;三爷,接下来可怎么办?殷鹤成看来是有备而来,现在虎峰寨已经全没了,再这样下去,过几天另外那几个寨子也得完,要不要去找那位爷帮忙?&rdo;
周三爷紧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ldo;爷吩咐过,出了事绝对不能找他!&rdo;
&ldo;那怎么办?眼睁睁地等死么?今天那个女人差一点就上钩了,结果突然又走了,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了。&rdo;
其实白天那件事,周三爷心里也没底,要不然他也不用连夜从盛州城逃跑了。可他仍故作镇定,&ldo;哼,没这么容易!慌什么,你先留意着,总会有机会,只要殷鹤成死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rdo;他刚交代完,就命令司机将汽车开走了。
周三爷的车刚开走,街道一旁有车悄悄跟了上去。而另一边北营行辕任子延办公室的电话也响了,任子延还在,他接过电话听了会,微微皱眉,又向电话那头吩咐:&ldo;给我跟紧了。&rdo;
任子延的副官也在他办公室里,等他接过电话后问:&ldo;参谋长,人走了么?&rdo;
&ldo;已经出了盛州城。&rdo;
任子延副官皱了皱眉,才小心翼翼开口:&ldo;那这么说,周三爷的人除了今天去找了顾小姐,其余什么人都没见?&rdo;他想了想,又道:&ldo;不过今天顾小姐并没有见他们,刚进了酒楼,便退出来了。&rdo;
&ldo;继续跟!两边都跟着!&rdo;那位顾小姐,他早就觉得可疑了,虽具体说不上是哪不对劲,可就像从头到尾换了一个人,还突然将他的好兄弟迷得五迷三道,有些事情既然别人舍不得下手,不如他来代劳。
顾舒窈第二天又去了华强路,还是和上次一样,让那几个侍从在门口等她,顾舒窈现在其他报社逛了逛,然后去了三百零一号‐‐布里斯的公司。
布里斯没想到顾舒窈会亲自来,有些意外。顾舒窈将她的身份证件给布里斯,面色凝重:&ldo;布里斯先生,我除了身份证件与护照,还需要你再卖给我一件东西。&rdo;
&ldo;什么?&rdo;
她淡淡地开口:&ldo;我还要一把枪,十发子弹。&rdo;
布里斯惊讶地挑了下眉,没有拒绝,却笑着问她:&ldo;书小姐,我越来越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rdo;
顾舒窈只笑了笑,&ldo;以后有机会跟你说。&rdo;顾舒窈意识到外头并不安全,她既然会用枪,还不如留着备用,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救自己一命。
&ldo;下次一起给你。&rdo;
顾舒窈走之前跟布里斯交代,要他在药房正式开业的前一天晚上,将枪和证件用牛皮纸包好,塞到药房外第二块广告牌后的砖缝中,那个地方是顾舒窈上次无意发现的,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布里斯为顾舒窈准备了车,不过告诉她,他一个外国人太惹人瞩目,当天可能不方便出面,因此他现在就告诉了顾舒窈到时来接她的那辆车的车型以及车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