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说怕。
四年前,刀剑架在脖子上也不肯松口对他说个怕字的人,这会缩在他怀里,哭着对他说怕。
他是了解她的,鹿元欢宁可对身边的丫鬟宫女哭诉,也不会在他跟前露出半点脆弱的模样。
他素日最恨她这倔强的性子。
严褚手掌微有些不稳,若这会苏槿还跪在他跟前请罪,只怕会直接被他一刀劈成两半。
“欢欢,不会有人伤害你,别怕。”他着实不会哄女人,别的女人上不了心,上心了的那个平日又不给他机会,成武帝便来来回回的就这几句,元欢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哽咽后,终于平静下来。
那太医急忙上前,上上下下观察得仔细,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严褚眼见着这一幕,直觉她的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差些,一颗心便往下落了落,只面上仍是极淡漠镇定的,除了下颚线条紧绷了些,其余半分没有显露出来。
哪怕她现下根本瞧不见他的神情。
等清茶伺候着喝完了药,鹿元欢靠在软枕上,小巧的鼻头翕动,随着那一缕漫在鼻尖的青竹香而动,精致的小脸纯良又无辜,恰似深山老林中最隐蔽的一泓清泉。
那样美的一双眼眸,任世间哪个男子看了,都是要被勾走半缕魂的。
严褚瞧着,眸光一暗再暗,最后方才轻轻起身,与太医踱步去了隔间。
男人身姿挺拔如松,哪怕两宿未曾合眼,气势也是如山岳般厚重压人,凛冽的眼风扫过,那太医几乎有片刻哑了声音。
太医摸了摸鼻梁,问:“皇上可还记得日前微臣与皇上说过的几种可能?”
“自然记得,可有医治之法?”严褚狭长剑眉紧皱,声音连着低了好几度。
“九公主失明是由后脑淤血所致,这淤血散了,眼睛自然也就恢复了,臣开了活血化瘀的方子,每日按时服下,一两月的时间即可恢复。”那太医踟蹰片刻,偷偷瞥了眼男人俊美无俦的侧脸,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微臣直言,皇上可发现了九公主别的异常之处?”
严褚自然发现了。
她十分怕人,连太医给她诊治时身子都绷得极紧,一脸的戒备,再或者,连清茶的声音也没有理会。
可最大的异常,大概就是对他的态度变化。
“说说你的猜想。”
“微臣猜测,九公主可能失去了从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