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考核,岑樘就落了个末等。
若真是被吏部批复,连续三年末等,便会被直接黜落了。
林德康当时正好看见,便没有批复这条考核。
心知必然是有人存心为难这岑樘,林德康此后两年都会关注一下吏部的考核,临走还跟自己的继任者交待了,若岑樘并无劣迹,便不能批复末等的考核。
正是因为有他维护,众人知道岑樘颇得右相青眼,才没被更多地刁难。
可哪怕他已经如此明显地表示出了对岑樘的青睐,这小子却从没有主动上门拜会表达亲近之意。
当初的大皇子党臣子们私下聚会,请他他也不去。
很明显,此人是完全不想参与党争的。甚至为此不怕得罪他这右相。
林德康倒也没跟这性情过于迂直的年轻人计较,不过却也因此对此人印象极为深刻。
这么一说,李洵顿时提起了兴趣:
“这么说,此人真有可能是那个岑樘?”
一个当初在京城出了名铁头铁面的御史,竟会来参加他治下的吏员考试吗?
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底层的禁军士兵与军官,窘迫到生存都成问题,是以才铤而走险来投奔。
岑樘可是御史,且在文人清流中颇有名声,再怎么也不至于像是底层禁军士兵一样落魄的。
但若说不是,一模一样的履历信息,那也太凑巧了。
这个疑惑,在隔天后的殿试时被解开了。
br>
殿试不像是朝廷那样复杂,新科吏员们早上来郡王府,由李洵的亲兵送来他临时写好的策论与三道其余科目的附加题,所有吏员在两个时辰内作答。
糊名后,阅卷的人再次阅卷,第二天下午再次上交结果,由李洵看了前二十的试卷,钦点名次。其余的,则是由两次考试的总分相加来排名。
第三天一早,新晋吏员们前来面见李洵前,当场宣布名次。
整个过程类似于朝廷的科举流程,比起三甲传胪却稍微简化了不少。
主要是李洵很不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排场,但林德康觉得有必要维持一定的礼仪规制,是以才在最开始就规定了觐见这一出。
“传新科吏员前来觐见!”
郡王府里的太监站在台阶上,拉着嗓子唱喏道。
庭前整齐站立着的,是已经换好了绿色无品官服的入选吏员。
先前他们已经通过红榜公布的名次,在郡王府太监的指点下调整好了站位次序。
三百多人列成七列,男子六列,女子一列,男女魁首站在最前头领队,由传旨太监领着进入交泰殿。
虽然郡王府并不如想象中豪华,可王府中一路上列队于道路两边的护卫营士兵,威风凛凛,气势摄人,却给了人极大的压迫感。
众人很清楚,哪怕郡王只称郡王,建制也只是王国,实际上却与这辽阔北地的帝王无异。
没有任何人敢轻慢,在太监的引导下,众人目不斜视地进入交泰殿,站定,下跪参拜。
“参见郡王!”
李洵身穿冕服,端坐在上首的王座上,看着泱泱一堂的新入选人才,笑容和煦:
“平身。”
众人站起身来。
李洵这才得以看清众人的样貌。
左边为首的这位,看起来身形清癯,脸上也难掩憔悴的中年男子,便是曾经的御史岑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