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霁没说话,前面的阚北先开口:&ldo;刘姐,我留下吧,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rdo;
毕竟是持凶器伤人案件,警察刚才把他们这些人都叫进去了解了一遍情况,甚至把阿狗都一个电话喊了过来。
那男的在里面给他们泼尽了脏水,又说是挨了打了又说是被抢了钱了,总之就是他如果没被欺负就不会去喝酒,不喝酒也就不会发酒疯,说得警察都无语了。
然后阿狗情急之下掏出了那天一时兴起录的视频,警察看完视频还去查了那附近的监控,确定他们在视频结束后没有折返才勉强一通批评教育后放了人。
阚北刚坐在车里等,半小时的功夫,就抽了五根烟,满脑子想着要池清霁要有个三长两短,他非得蹲那狗日的出来,教他做做人。
但总之,不管出发点好与坏,现在是造成了坏的结果。阚北不打算逃避责任,虽然他不喜欢那个男的,但该照顾他也不会含糊。
池清霁坐在后面,被刘家母女俩夹在中间,小姑娘紧紧地抱着她的胳膊,就好像生怕一松手她又会遇到什么不测似的。
她直接把手抽出来把小姑娘往怀里一搂,笑着说:&ldo;行了,你们该回家回家,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春节期间去帮他做几顿饭,剩下他可以自己解决。&rdo;
她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回到小出租屋后,就跟没事人似的把一头乱发整理干净,找了个保鲜袋去外面装了点雪,空手套了个免费冰袋。
这一套操作下来把小黑都看傻了,&ldo;不是,我们还想着你今天受到了惊吓,是不是得安慰安慰你,或者带你去吃点好吃的抚平你心中的伤痛呢,你这也好的太快了吧。&rdo;
&ldo;那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没那么好了,&rdo;池清霁就扎个丸子头,一手拿着雪袋捂着脸,坐在沙发上没心没肺地说:&ldo;我想吃炸鸡,韩式的那种,要裹甜辣酱,再来一份炒年糕。&rdo;
&ldo;行,等过完年,你墩子哥哥带你把麓城的炸鸡都吃一遍。&rdo;墩子在一边饿得直接开了包薯片,刚吃了两口,才回过味来:&ldo;哎,鸡仔,你耳朵上那个东西呢,就是长得跟耳机似的的那个……&rdo;
&ldo;哎,是啊。&rdo;小黑被墩子这么一提也想起来,看了一眼池清霁的右耳:&ldo;你助听器呢?&rdo;
池清霁那个助听器体积很小,平时就跟个入耳式耳机一样戴在耳朵上,拿头发一遮,基本完全看不出来。
&ldo;喏,这呢,&rdo;她侧头给两位男妈妈看了一眼,解释说:&ldo;右耳这只被打掉了,估计是掉雪地里了。&rdo;
她轻轻叹了口气:&ldo;今天太晚了,我准备等天亮去找找,希望还在。&rdo;
&ldo;操他妈的……&rdo;阚北又低着声骂了一句:&ldo;我们跟你一起去。&rdo;
&ldo;算了吧,我只是耳朵不好,又不是眼睛不好,兴师动众的,到时候刘姐知道我助听器丢了,心里不得更难受啊。&rdo;池清霁摇摇头:&ldo;最近天天下雪,如果只是掉积雪里,应该没事儿,摔不坏。&rdo;
时间很晚,池清霁不得不压低声音说话,声音轻,进不到耳朵里去,有时候咬字都是囫囵的。
小黑和墩子听着难受,就哄她:&ldo;那你先回去睡觉吧,要明天真找不着了,我们凑钱给你整一个,就当压岁钱了。&rdo;
池清霁一听,乐了:&ldo;我也太牛逼了,四舍五入三十岁还能收到压岁钱。&rdo;
开完玩笑,池清霁回到自己的小储物间,刚倒床上,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ldo;你们差不多得了……&rdo;她以为是墩子话没说完,还要来补充几点,开门就看阚北站在门外,直接扯过她的手往里面塞了一小叠百元钞。
&ldo;找不到了就去配个新的。&rdo;
池清霁摊开手掌看了一眼,崭新的,还都是连号。
&ldo;那找不到了再说呗。&rdo;
她递回去,但阚北不接,执着道:&ldo;你先拿着,找到了再还我。&rdo;
两人僵持了五秒钟,池清霁实在是冷得不行,便抽出顶上一张揣进兜里,剩下强硬地塞回阚北外兜,朝他笑了笑,说:&ldo;我先收一百定金,明天要真找不到了,再来找你要。&rdo;
眼前人笑得很真诚,一双眼睛弯起来,明明周围没有什么光源,却好像带着自发光似的,干净又明亮。
阚北盯着她的笑脸看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问:&ldo;鸡仔,四五年了,我都没问过,今天我能问问,你的耳朵到底是怎么回事吗?&rdo;
&ldo;……她的耳朵,是属于先天性的听力障碍,天生双耳听力就只有正常人一半左右的水平。&rdo;
多年前,池家的书房里,师生俩已经聊过这个事情。
当时他们就像是普通上课那样面对面地坐着,却是第一次聊起了与学术完全无关的话题。
&ldo;其实还好,面对面说话还是能听到的,吉他也能弹,就是只要稍微离远了一点,比如教室里隔了几排,就听不清楚了。&rdo;
&ldo;小时候也让她戴过助听器,但是她戴到学校不是被同学借去玩弄坏了,就是被起不好听的外号,后来她回来大哭了一场,就再也不肯戴了,我想着她不戴也还是有大部分听力的,就随她去了。&rdo;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