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九思笑眯眯的点点头,暗道迟山一游也有贺溪云和苏清梦,想必他二人也被卫负雪划为了自己人的范畴,这辈子性命应当无忧。
想到贺溪云和苏清梦两人好事将近,陶九思欣慰道:“大殿下还不知道,溪云和清梦今天订了亲事,他俩这么多年欢喜冤家,终于要修成正果。”
卫负雪奇道:“他俩不是一向打打闹闹,好像清梦还存着几分瞧不上贺溪云的意思?”
陶九思一笑,道:“要我说清梦心里早就中意溪云,只是气他没有出息,所以才有许多折腾。”
卫负雪心中一动,忽道:“先生,你可有所爱之人吗?”
陶九思毫不犹豫:“当然有。”
卫负雪心中一紧,屏气凝神,强装镇定的望着陶九思。
陶九思昂首挺胸,浑身正气:“孔子有云:‘泛爱众,而亲仁’,我志在开天下太平,自然怜爱众生。”
卫负雪心情大起大落一回,险些要气岔气,只好解释道:“先生所言固然也是一种爱,不过我想问的是…是像苏老爷和苏夫人这种,一世一人,白首不离。”
其实,陶九思倒不是有意要气卫负雪,作为一名从小被爱世人的老和尚教育,后来又读过许许多多圣贤书的他来说,心中大爱胜过小情小爱,一己之私远不必天下之重,加上对情爱不曾开窍,是故有此一答。
听罢卫负雪的解释,陶九思了然道:“原来你是说婚姻,亲事我倒是有一门。”复又迷茫道:“以后…以后我也会对她好。”
卫负雪眸色明灭:“你有亲事?”
陶九思点点头:“父母刚给定下。”
卫负雪:“怎么我不知道?”
陶九思:“前几日刚订,我也才见了那位小姐的画像。”
卫负雪冷嗖嗖道:“她美吗?”
陶九思听不出醋劲,只当做师徒之间,男人之间的谈心,于是蹙眉想了一阵,答非所问道:“温婉大方。”
卫负雪闻言,瞬间如同即将雪崩的巍峨大山,不堪一击却又储备着毁天灭地的能量,颤声道:“那你爱她吗?”
陶九思摸不着头脑,纠结道:“爱?这…我…好像还没见过她…”
“你不爱她。”卫负雪斩钉截铁道,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心内的雪崩也堪堪止住,只要陶九思不爱那位小姐,那早晚有办法将他拴在自己身边。
卫负雪直勾勾的望着陶九思,又道:“爱,是不受控制的,遇到了才知道世间一切准则,你的一切预想和计划,在他面前都起不了半点作用。”
陶九思一愣,又笑道:“细细体味一番,殿下此番话很有道理,莫不是你已有了心爱之人?”
卫负雪默然的点了点头,缓缓道:“是,我有心爱之人,我也是爱上他,才明白这些道理。他这个人…虽然善良温和但也果决坚毅,他知道书本上一切道理,但又不会拘泥于此,他是真心实意为我好,但却不会纵容放任我。我可以抛弃很多,可以隐藏很多,只要他开心。”
陶九思心想,这等八卦上辈子倒是不曾知晓,好奇之心顿起,于是问道:“殿下说的这是哪家姑娘?听着好生厉害,不知什么时候可以见见?”
卫负雪诧异:“姑娘?”
陶九思理所当然道:“对啊?不然呢?总不会是大老爷们?”
卫负雪一噎,心道陶九思一心许天下,不解风与月,应当徐徐图之,切莫吓坏了他,话到嘴边只好咽了下去,只道:“缘分到了,先生自然能见到他。”
陶九思点点头,转而说到正事:“今天我去正心殿见驾,听皇上的意思,应当是要立二殿下做太子无疑了。”
卫负雪道:“太庙祭祖虽然不了了之,但不少朝臣通过此事,嗅到了老头子的意思,最近纷纷开始支持老二。我看这也挺好的,逼着三皇子利刃出鞘。”
陶九思暗忖,上辈子立了太子后,三皇子确实也不安分,但都是小打小闹,不足为惧,这辈子难不成会憋出什么大招?
陶九思此生轨迹屡屡偏差,他也不敢再靠着自己的遭遇,轻易判断预言什么,只是点点头,道:“静观其变。”
蓦地,陶九思想起一事,捉起卫负雪手臂,迟疑道:“最近,他炼丹药…没再找你去吧?”
卫负雪闻言心头一热,回握住陶九思的手,淡淡道:“老头子一直升不了仙,心中着急,思来想去认定我本是扫把星,并不适合入药,所以不再找我去了。”
陶九思大恸,恨道:“什么扫把星,归根结底都是他无能。”
卫负雪笑了笑,轻声道:“能让你看清老头子的嘴脸,我纵然被取尽了一身血又如何?更何况,能见到先生如此关心我,就算被折磨的只有一口气,我也只会笑不会哭。”
这话说的悲且壮,还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意味,陶九思却莫名有些心跳加速,揉揉太阳穴,心道大概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才这般头晕眼花,等到休沐之日,得好好在家歇歇。
陶九思定了定心神,摊开书本,正色道:“殿下,咱们该上课了。”
卫负雪也立马收起方才意味不明的笑容,端坐起来,认真听陶九思谈论古今。
师徒二人恢复了每晚的读书学习,一转眼便到了六月。
要说今年夏天,太阳忘了雨露均沾,尤其照顾大卫国土,不但在这里发光发热的格外早,温度也极其骇人,不过是六月上旬,已经让人汗流浃背,夜晚难以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