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一白,却不着痕迹地将其强行压了回去。
域外魔气翻卷着从可怖裂隙之间窜入,几乎顷刻间便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将君无心先前设下的阵法侵蚀毁灭,没有收到一丝阻碍。
几名修为低下的修者在这魔气浸染下立时被失了理智,双眸中忽地窜起荧绿色火苗,竟法器一掏,对着身边同僚出了手!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沈知寒先抬首再环视这几个呼吸的空挡之间,作为封魔阵主阵眼的君无心却因阵法被迫遭到了反噬,几乎是瞬间便面色一白。
沈知寒看过来时,便正巧看到他向后一个踉跄,唇角当即见了红。
“师尊!”后者忍着内腑疼痛猛然起身,正好扶住了气息混乱的师尊,心中忧心起来。
他搀着君无心再度四下环视,却见那些被魔气控制的修者竟已开始对他人狠下杀手!
沈知寒一凛,抬手召出琼华,神识之力的反馈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负责维持三个副阵眼的留香、韩念与几位黄金台长老也被同君无心一般,被阵法反噬得不轻,纷纷倒在一旁,气息萎靡。
白树焦急的声音立时在沈知寒脑海之中响起:“世界枷锁刚刚消失,君无心身上被影响的伤势还未恢复,如今能在反噬之下留住命已经是幸运了,根本无法抗衡虚空魔气!”
沈知寒眉头紧锁:“你知道的多,如今我该怎么办?”
少年略一沉默,立时快速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沈知寒,该你出手了!用世界之心的力量去驱逐魔气,快!”
沈知寒点点头,随即沉心感应,几乎瞬间便察觉到了体内有一股难以描述的奇异力量,似乎天生便该与他一体,熟悉又陌生,能令他凌驾于万物之上。
心知这大概便是世界之心的力量了,他心念一动,便见一股无形力量倏然从四面八方涌现,化作浮岚云雾,波浪般向着裂隙魔气席卷而去,终于堪堪将其阻隔在外。
他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却又再度提了起来。
融合世界之心后,沈知寒是对整个世界屏障的感知最清楚的人了。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整个世界屏障的其他部位也开始如头顶一般逐渐出现裂痕,如今调用力量阻拦魔气也不过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总会有一处亏空无论如何都补不上,被虚空之魔攻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即便他心中明镜似的,也觉得茫然无措,不知该做些什么。
即便抛开如何阻止继续出现裂缝这一问题,现下这些被魔气夺取神思的修者也是一个大问题。
在场诸人基本都是见识过虚空之魔的,自然知晓这些被控制的人十有八九是神识被污染,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要救回来是难了。
大家在对域外魔气的感染力心惊的同时,却也为难不已。需知这些被污染之人皆是自己同修数百年的好友与战友,此刻即便道理都懂,又如何能说服自己对他们痛下杀手?
沈知寒是亲眼见过风不悯与魔魂纠缠的,自然知晓魔气侵体发作起来会有多辛苦,他看着这些对至亲或至交或同门举起了屠刀的修士们,突然一咬牙。
琼华与主人一魂相连,几乎就在沈知寒心念一动的瞬间,剑锋之上锐光一动,便立时有一层细小的朱红色火苗攀附其上,一股特有的灼烧气息当即扩散开来。
一直被他牢牢搀住的君无心见状,却突然抬袖拭净了唇边血迹,随即按住了沈知寒持剑的右手。
“师尊?”后者一怔,却乍觉掌心一空,琼华竟不知怎的到了前者手中。
君无心苍白了许久的面色终于稍稍恢复了些血色,他握着琼华,却微微用力挣开了沈知寒的搀扶,随即缓声道:“我来。”
沈知寒又是一愣,正要询问对方如何知晓自己想法,便见君无心已然剑尖一扬,铺天盖地的剑光立时席卷着向那些被魔气污染的修者飞去!
一个个头颅飞起又坠落,干脆利落得如同割草一般。所有被魔物追杀撕咬的修士死里逃生,却又被眼前景色吓呆,随即或惊痛或愤怒地望了过来。
“漱月仙尊,您怎么如此狠心,要对同道惨下杀手?!”
一名剑修从地上爬起来,连被魔物撕烂的衣袖都顾不上整理,便开始指责起来:“大家都是少说百年情谊的同道,即便您是仙道顶峰,也不该如此心狠手辣吧!”
有了一个出头鸟,似乎正巧给了众人发泄心中悲痛惊恐的理由,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手中仍握着琼华的君无心指责起来,更有甚者,竟破口大骂,字里行间难听至极。
怒火立时由心中涌起,沈知寒气得不行,上前便厉声道:“被域外魔气侵染神识者,早已失去了自主意识,成了魔物的傀儡,诸位与虚空之魔对抗这么多年怎会不知?如今我师尊给了他们一个痛快,令他们不至于仙名尽扫,诸位死里逃生后却又为何对救命恩人反咬一口?!”
最开始出声那名剑修面色立时涨得通红,瓮声瓮气道:“你们是一家的,你自然要向着你师尊说话!”
“你!”沈知寒气得不行,“简直不可理喻!!!”
他正欲再开口辩论,声音却突然被体内突如其来的剧痛一憋。
君无心持剑守在他身侧,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沈知寒的异样,立时伸手将其扶住,隽秀的眉终于紧紧蹙了起来:“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