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终于再度向前迈开了步子,轻声道;“好久不见。”
墨宁闻言,面上笑意更盛。
不管过了多少年,师尊都还是老样子。
清肃之气与他略带媚意的眉眼完美融合,令人生不出一丝绮念,只能心甘情愿为他所折服。
他伸手将因练剑而显得有些褶皱的衣襟抚平,随即踏着遍地花瓣迎了上来:“师尊远道而来,想必疲乏了吧?如今已是黄昏,不如让徒儿来伺候您休息?”
沈知寒微怔。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当年的清净峰,除却徒儿长大了,好似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看着墨宁,还是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些不同来。
就好似一块墨玉被浓墨侵染,即便仍是墨色,也终究有所差别。
见沈知寒看着自己微微蹙眉,墨宁面上笑意终于开始逐渐消退。
“师尊,”他皮笑肉不笑道,“可是在嫌弃徒儿?”
沈知寒连忙摇头,谁知还未开口解释,前者便幽幽道:“当年师尊撇下阿宁不管,可知徒儿在黄金台这浑水池中泡了十几年?一张白纸掉入墨水中尚且无法复原,遑论一个人?”
墨宁说着,心中无端又涌上些委屈来。
尽管已然许久不见,可在师尊面前,他却觉得自己的冷硬心肠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刹那间便溃散不堪,自己对师尊所有肮脏龌龊的心思便全都毫无遮拦地流露在外。
“师尊可知,阿宁等您来接我,足足等了十一年?每一个日夜,徒儿都盼望着您能出现在我眼前——可您一回来,先是去丽水城救师祖,又去蜃楼,还去了经纬学宫……连谢长留与风不悯您都见过了,为何唯独忘了阿宁?”
墨宁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得沈知寒无言以对,他顿了顿,又吸了吸鼻子,待心绪平静些了,这才接着道:“师尊……您实在多情,也实在无情。”
沈知寒胸膛一跳。
心知自己确实对不起小徒弟,他叹了口气,斟酌着道:“这么久才来看你,是师尊不对。阿宁若想与我断绝师徒关系,为师也无任何怨言……”
沈知寒自顾自说着,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墨宁越来越黑的脸色。
他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将沈知寒打断,冷然道:“师尊就那么觉得我累赘,急着将我丢掉么?”
沈知寒:“???”
他有些无措:“我没有……阿宁,你听我解释……”
“不需要解释。”
墨宁面上怒意倏然间如潮水般褪去,再度挂上极为浅淡的笑意。他靠近沈知寒两步,突然微微倾身,低声道:“师尊此来,是为了金水两大五行之精,还有定魂珠的,对不对?”
沈知寒瞳孔微缩,不可置信道:“你怎么……”
“我为何会知晓?”
墨宁笑意更盛,却达不到墨玉般的眸底:“从丽水城您典当物件开始,徒儿就一直留意着师尊的动向呢。自然也知晓您去取了大地之精,又去了经纬学宫……谢长留既没死,看来您身上现在是有大地之精与木之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