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律微微侧身,却是对着沈知寒偏了偏头:“京中识得在下容貌之人过多,方某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沈知寒挑眉,却是单手托起了腮,好奇道:“那不知方道友可否认得一名与你同姓之人,字弃羽的?他有可能是你的亲戚,或者兄弟什么的……”
方律原本正要举起茶杯的手一顿,却又不着痕迹地恢复原状。
他若无其事地掀开薄纱,送至唇边,声音却仍旧谦和有礼:“有所耳闻,只是不知沈道长寻他可有要事?”
沈知寒被他问得一时语塞,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无意识地抬手捏了捏耳垂,迟疑道:“额……沈某曾听一位学宫的朋友提起过,说是此人品行端正,高风亮节,堪称君子,于是心生倾慕之意,格外想要结交认识一番。”
方律闻言,却摇了摇头,再度笑出了声:“竟是如此……道长那位朋友可是过誉了。”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茶盏,却抬起了双手。
沈知寒惊讶地看着他一手捏住帷帽边缘,一手撩开轻纱,竟是将几乎遮住了整个上半身的帷帽取了下来,轻声道:“方某可远没有沈道长那位好友说得那么好。”
对方如画眉眼暴露在空气当中的一瞬,沈知寒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缩成了一团。
比起一身白衣,他还是觉得青衣更衬方弃羽。
他眉目颜色原本便有些浅淡,再穿白,好似将身上最后一丝红尘味都驱走了,唯余山水留白之中的缥缈空灵。
即便是常服出行,他那一头长发也一丝不苟地被他以一根玉簪束起,略长的玉色发带顺着他松竹般笔直的背脊垂落在青竹所垒砌的高台之上,没有丝毫尘埃。
直到现在,沈知寒才愿意相信自己是真的穿越时间,来到了若干年前。
方弃羽的眉眼间少了几分历久经年的岁月沉淀,反而显得更为轻灵柔和。
只是他衣着简单且只佩玉饰的习惯,却几千年如一日,从未更改。一身白衣无甚装饰,连同色刺绣都没有,唯有腰带之上所嵌青玉与腰间环佩点缀,显得整个人更加清淡如烟。
他瞳色浅淡,见沈知寒发愣也不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等着对方回神,面上笑意似和煦春风中盛开的第一枝桃花,留白山水之中亮出了一抹令人神迷的殊色。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意识到自己失态,沈知寒咳了咳,又无意识捏了捏耳垂,“看来那位好友诚不我欺,方道友果真翩翩君子,沈某拜服。”
他诚心夸赞,话音未落,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秀眉微蹙:“只是方道友为何初见面时以‘律’字自称?”
方弃羽无奈摇了摇头:“方律是在下俗名,弃羽则是元婴后取的仙号。方某此时身在凡界,自然该以凡名自称。”
他顿了顿,终于岔开了话题:“方才说了要为沈道长介绍一下皇室,还未结束,让方某继续吧。”
沈知寒点了点头,再度坐回了方弃羽对面。
对方将手中帷帽放在蒲团一侧,吐字缓慢清晰:“……皇太子名讳谢长留,皇二子名讳谢长明。太子性格随心所欲,赏罚全凭心意;二皇子却谦和有礼,只是表里不一。”
“皇室之中,暗潮汹涌,许多事情扑朔迷离,因此方某才不建议沈道长进入皇宫之中,以免卷入权力斗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