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茧子不多,看上去更像是抚琴弄箫、题字作画的手,倒不像是握剑的手了。可沈知寒偏偏笑着低头,随手将身上外披一抖,掂了掂手中花枝:“来,让为师考考你《悟剑篇》学得如何了。”
玄色长袍从他肩头滑落地面的瞬间,沈知寒周身气质却浑然一变。
这世间剑有千百种,各有各的脾性,但总归都是剑。而无为宗这些人就好似脾性风骨皆不相同的灵剑,不论平日是什么样子,内里都是有剑的风骨在的,只是轻易不显露于人前。
墨宁看着他,恍然有种看到那日打扮整齐的师祖一般的感觉。
金丹期前,无为宗所有人学剑用的都是木剑,墨宁也不例外。
可他神色却认真下来,双手持剑,剑尖朝下,恭敬行礼:“请师尊赐教。”
随即一本正经地摆出了标准的起手式。
梅林气氛顷刻间一凝。
沈知寒罕见地收起笑意,潋滟眸光流转,抬起花枝便是一刺。
二人纯以剑招相交,花枝与木剑相交的瞬间,纯白花瓣被劲风裹挟着卷起,激起阵阵冷香。
锦簇花枝间,一玄一素两道身影,仿若交缠飞舞的仙鹤,一招一式朴实无华,举手投足间却似乎含着天地造化,格外翩然凌厉。
沈知寒面上略略浮起一丝惊讶之色。
不愧是剑仙化体之一,即便还是个孩子,也能看出墨宁在剑法一道的天赋。
黄金台墨家,惯用乌骨镰为兵器。
沈知寒早年下山游历时曾有幸目睹,镰刀弯若弦月,同体乌黑,锋利骇人,收人性命如割草。可如今细细想来,却是不衬墨宁的。
这样的剑术之材,若不学剑才是可惜。
——说不定,自己会遇到墨宁,也是冥冥之中由天注定。
二人过了几十招,学艺不过半月的墨宁逐渐开始招架不住,沈知寒花枝一勾,便将他手中木剑挑飞,飘舞的花瓣随着劲风止息飞雪般飘落地面。
“很好。”沈知寒笑着将手中已然没剩下几片花瓣的花枝向石案上一枚细口白玉瓷瓶一插,便见本已荒芜的花枝竟再度生出了嫩芽花苞,不过眨眼间便再度花团簇簇。
他满意点头,随即拍了拍墨宁肩膀:“气息也有筑基巅峰了,结丹指日可待。”
少年乖巧道:“想必再有几日便可渡金丹劫了。”
一番比试,反倒将令人困顿的倦意打散了不少。沈知寒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不错不错,既如此,明日便动身罢。”
“师尊!”墨宁看着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下意识叫住了他。
沈知寒一个呵欠打到一半,眼角微红,却扭回身来:“嗯?”
墨宁见他眸中柔波好似又潋滟了些,白皙面颊不由自主又红了起来:“师、师尊希望弟子拔得头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