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向梅树靠近些,便见一向只摆着香炉的紫檀桌案上今日竟横卧了一张七弦白玉琴,灵光流转,不似凡物。
而榻上男子却长发未束,三千银丝锦缎般倾泻铺陈,整个人似乎发着光。他衣着随意,衣领也松松垮垮的,那件掌门标配的玄色金绣鹤羽氅却被随意搭在了一根抬手可及的花枝之上。
以他的神识之力,无为山方圆数百里的动静都瞒不过他。可对方却在他靠近自己十步以内时才开口,声线宛若清淡缥缈的云烟。
“回来了?”
沈知寒恭敬地行了个弟子礼:“是。”
玄衣男子闻言,方将头也微微一偏,转了过来。
他生得极为柔和俊逸,行止中自有一派流风回雪之气度,目光更是澄净平和,出尘清雅,仿若遗世之莲。
饶是沈知寒已经看了一百年,心中却仍是忍不住将他赞了又赞。
流风裁魂,月华作骨。
他的师尊,便是世间唯一能衬上这八个字的人。
君无心一手托着头,一手则随意搭在身侧,悠然道:“为师最近正在研究琴理。”
语毕,他食指轻抬,案上白玉琴的琴弦便似有人弹弄一般,自行颤动起来。
淙淙乐音流淌于无为峰顶,仿若昆山玉碎,芙蓉泣露,别有一番玄意蕴含其中。
沈知寒顿感一股清流拂遍全身,连融合红莲业火后一直隐而不发的不适感都消失殆尽。
“听老三说你在魔域吃了不小苦头。”
君无心换了个姿势,令自己靠得更舒服了些,一双噙着三分笑意的眸子终于移到了大弟子身上。
澄明目光先是将沈知寒从头到脚看了一遭,又在左眸处停了停,他才再度开了口:“如今看来,吃了苦头是假,占了便宜才是真。”
对方声线含着极浅极淡的笑意,听得沈知寒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谢长留含着侵略气息的深吻来。
他有些尴尬,掩唇咳了一声:“额……三师妹怎会知晓弟子去了魔域?”
君无心略一思索,眸中笑意更盛:“好似是在被追杀时正巧碰到你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从沉心宫冲出,才传信回来的。”
沈知寒:“……”
让谁看见不好,偏让混世魔王三师妹看见了!这下他还能有清闲日子吗?!
他面上镇静终于要绷不住了,心中正猛捶地版,便见君无心突然摇了摇头,失笑道:“老三这丫头,还真是个惹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