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桠桦,你哥哥知道你跟来了吗?&rdo;僵持半天,埝予叹口气,温和地问。
&ldo;要是他知道,你现在就不能这样轻松自在了。&rdo;桠桦觉得埝予故作亲切的样子可恶极了,不客气地回嘴:&ldo;埝予!你晓得你现在在做什么吗?&rdo;
&ldo;你指的是打伤那只妖物,还是运送那个水系巫女到这里?或者是‐‐&rdo;埝予露出个不明意味的笑,&ldo;明知所有的一切都是朝优做的,还是抓了那个女巫当替罪羔羊?&rdo;
桠桦一愣,她摇摇头,不敢相信。一路上,她认定呆头鹅一样的埝予是被朝优无害的笑容迷惑了,被他欺骗。他不知道真相,所以才会被利用。可为什么埝予会毫无芥蒂地说出这番话?
&ldo;埝予!你是土系的族长!是巫者的审判!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混淆黑白?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刚直不阿的埝予吗?你太让我失望了!&rdo;
埝予没有被桠桦的话打动,他淡淡的勾了勾嘴角:&ldo;朝优……他很可怜……&rdo;
&ldo;他再可怜也不能这样!&rdo;
&ldo;桠桦,章桠桦,木系天赋最高的巫者,从小被宠溺着呵护着长大的你,怎么会明白朝优呢?为了今天,他所付出的东西超乎你的想象。&rdo;
桠桦从没有一刻觉得埝予固执如牛的脾气有这么难搞过,她靠近埝予,肩并肩坐下:&ldo;埝予哥哥,他再可怜,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你是执法者,不能纵容,更不能助纣为虐。&rdo;
&ldo;想不到,成天捣乱的你还挺会说大道理的。&rdo;
被埝予这么一说,桠桦也觉得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ldo;我是以前听你说得多,照搬的!&rdo;
埝予拍拍桠桦的额头,惹得她不满的翘嘴,却被她模样逗笑:&ldo;桠桦,听我的,回去,别搅和进来。&rdo;
&ldo;难道说你是故意的?搞无间?&rdo;桠桦对自己的想象力挺满意,咧开嘴乐呵呵对着埝予傻笑。
埝予墨镜后的神情桠桦看不清,只是刚刚的笑渐渐隐去,变作公事公办的木然。他说:&ldo;桠桦,不要逼我对你出手。你知道你那三脚猫功夫在我面前不堪一击。回去,睡个觉,把你看到的,听到的统统忘记,还是做你自由自在的章桠桦。&rdo;
&ldo;如果我说不呢?&rdo;桠桦来了气,死死抱住埝予的手臂。她就不信撒泼耍赖拧不过埝予。从前,她一耍浑,埝予就没辙。
&ldo;你非要留在这里‐‐&rdo;埝予甩开她的手,倏然立身,冷冰冰地自上往下看着她说:&ldo;就别怪我不讲情面。&rdo;
桠桦的手被甩开,在空中空落落半天忘记落下,她浑身的寒毛直立。埝予身上发出的是杀气。他的手好好的垂在身侧,可是手指自然地形成了一个决。她仰起脸直视埝予,眼眶瞬间聚满眼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人还是原来的模样,光头墨镜,贫乏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好笑。可是他还是那个会因为她的小玩笑情绪激动的埝予吗?看,连她气得快哭了,他都没有反应。换了从前,早笨拙地来哄她了。
桠桦委屈地捏紧拳头,表情别提多哀怨,她冲埝予吼:&ldo;你就这么喜欢朝优?他是男的你知道不知道?我从前老是笑你有同志的天分,那是玩笑话,你知道不知道?就算你‐‐你喜欢朝优,也不在乎他是男是女,但你也不能是非不分啊!就算你是非不分,你也‐‐你也不能这么对我!&rdo;
埝予等桠桦全说完,才漠然地说:&ldo;那我该怎么对你?你喜欢我,难道我就非要喜欢你?&rdo;
桠桦没料到埝予会说这些,整个人傻掉了,红晕从脖子一直烧到耳根。她满脑子都是埝予的话,嗡嗡作响,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他怎么能说那样绝情可恶的话,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ldo;你……你少自作多情!你比我大了九岁零八个月,我怎么会喜欢一个老头子!&rdo;还是个不懂风情的老头子,在心里狠狠骂了埝予一顿,桠桦突然有了个主意。她拼命挤出眼泪扮受伤,然后哭哭啼啼地说着:&ldo;埝予!我讨厌你!&rdo;跑掉了。
跑到密林深处,她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早没了埝予的身影,她将手放在身旁的参天大树上。埝予向平台的方向走去了,没有追来。
就在刚刚,她做了个决定。虽然劝不回埝予,但是她也不能任由着埝予犯错。她要尽快回家,将一切告诉哥哥和长老们。朝优看起来那么会算计人,傻埝予又是一根筋到底的木头,怎么算得过朝优。别到时候,埝予被朝优卖了,还替朝优数钱啊。越想越觉得,那个老木头非常危险。
可是,初衷是挤两滴眼泪就作数,怎么眼泪一出来就止也止不住了。桠桦吸了吸鼻子,提着裙角,耷拉着头,觉得自己难受极了,从小到大没这么难受过。
&ldo;你很伤心?&rdo;
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桠桦惊讶地转身,只见朝优就站在眼前。他的头发被汗浸湿,鼻翼居然能看清一颗颗汗珠。他的右手受了伤,整个小指折成一种奇异扭曲的形状,一滴滴暗红的血液自指尖的伤口处滴落。他问话时,无论是表情、语气、音调都与平常无异。就好像,他们还在老宅,她趴在窗前,看他写字作画,与他有一句没一句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