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斌和涛子随中年人朝山洞里的仓库走去,骆斌高大宽厚的背影透出无所畏惧的坚毅,涛子则像平常一样,一边走一边不时用手摸一下圆圆的平头,满不在乎地跟在后面。海凌望着山洞漆黑的入口,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愿他们不会出什么事。
当真正面对被害人的尸体时,海凌却出奇地平静,没有丝毫的恐惧。傅明安强烈的专业精神感染了她,检查尸体、反复审视被橇保险柜,一举一动专注而娴熟,仿佛面对的不是杀人现场,而是农民的土地,科学家的实验室。海凌跟着傅明安查遍了现场的一草一木,收获颇丰:在门口处提取到粘着泥土的脚印一枚,从花纹看与下面泥土路上发现的相同,保险柜的密码锁上留有嫌疑人指纹,傅明安分析嫌疑人因为紧张,尝试拨密码时无法对准,于是摘下了手套留下的。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似乎该做的都做完了,海凌收拾好勘察箱准备离开,可是傅明安好象还不放心,站在门口巡视着现场。两个民警抬起尸体放到担架上,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海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傅明安已经从尸体下的地面捡起了一粒大米,象宝贝般放在手心里端详着,半天自言自语道:这里有米袋吗?有炉灶吗?海凌奇怪道:我们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没有发现米袋和炉灶。傅明安道:你马上再检查一下被害人的衣兜,一定要仔细。海凌道:找大米吗?傅明安没有理睬她,出了门直奔山洞里的仓库。
两个装着大米的塑胶口袋拿到了李局的面前,一个里面只有一粒,是被害人尸体下面的那粒,另一个有五粒,是傅明安在山洞仓库里的地上发现的,距被盗走的盛装放射源的铅罐,只有不到一米远的距离。检查完被害人的口袋并没有发现大米,海凌明白了,傅明安怀疑被害人尸体下的那粒大米是嫌疑人留下的,山洞里发现的五粒大米印证了他的判断。傅明安花白的头发在初冬的风中飘拂,此时他正认真地向李局陈述侦查方向:
黑戒指(02)(5)
从现场留下的脚印步态和被害人伤口的深度可以判断,嫌疑人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中等个,作案时间应该在刚开始下雨的凌晨一点钟左右,因为从泥土路上的脚印方向看,是嫌疑人来到现场时留下的,上面有些麻点,那是雨滴落在干的脚印上形成,说明他到达那里时还没有下雨;另外杀人现场留下的脚印上,泥土也是干的,更可以证明这一点;而骆斌在仓库里找到的脚印上却粘着很多湿泥土,说明嫌疑人杀了更夫走出值班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当他走到仓库,鞋上便粘满了湿泥土,所以我推断的作案时间是准确的;至于大米应该是嫌疑人在掏凶器和装放射源的袋子时,从衣兜里带出来的,普通人身上不会有大米,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做小本生意的米贩子,这样的人通常会在口袋里装些大米,方便随时掏出来给买家看。马上派人送去化验,弄清大米的产地,这里很有可能成为此案的突破口。
听完傅明安的陈述,李局严峻的脸色渐渐明朗起来,他果断地发出指令:孔吉本所长,你马上带人走访鲍鱼湾村民,逐个过筛子,必要的话可以适当扩大范围,向周边地区延伸,争取找到见过嫌疑人的目击者。那位研究所的同志请你以最快的速度,把被盗放射源的照片及详细资料送到市局刑警队,骆斌、海凌你们立即回队里,处理现场的物证和痕迹,写出勘察报告,我和郑局长下午就要向公安部、省厅领导汇报详细案情。
说完他转向傅明安道:老队长,谢谢你,这次现场勘查很成功,你真是我们英纳市公安局的宝贝。
傅明安似乎没有听见李局的赞扬,深邃的目光投向山下浩淼无际的大海道:这个案子也许远没有这么简单,你还是要想办法增加刑警力量,尤其是有破案经验的中年刑警,这些孩子毕竟太年轻了。
李局道:我马上回去找郑局长,把雷胜从保税区公安局调回来,让他参与破案。
傅明安道:我就不明白,雷胜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天生是个干刑警的料,你们为什么偏要把他弄到保税区里,整天跟那些不男不女的公司老板打交道,那是培养他还是害他。
李局沉吟了片刻道:您也了解雷胜,他什么都好,就是那个火爆脾气,遇事不给领导留余地。自从接了你的班当上刑警队长,多次为案子的事情与郑局长争论不休。再说干部交流也是全局的人事变动,并没有针对他个人,再说他也愿意到那儿去,因为离家很远,可以住在局里。
傅明安道:他跟老婆还是不合?
李局道:我看好不了,没见过女人个性那么突出,遇事不依不饶,弄得雷队长威信扫地,要不是为了女儿,他早就跟她离了。
傅明安忧心重重:这是一场硬仗,最好让他回来,无论如何这个案子必须破。
李局道:我会尽力说服郑局长的。
李局、傅明安准备乘车离开现场,骆斌赶到车前送行,海凌远远地注视着傅明安,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吸引着她,并不只是他丰富的现场勘查经验,令从不服输的海凌羡慕钦佩,还有一种深切的亲情感受在她的心中涌动,她不知道为何会如此,看着傅明安即将离去,突然觉得眼角发热,她赶紧转过头,让迎面的风吹散了心中起伏的情绪。傅明安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情,走过来递给海凌一张纸条道:这是我的电话,需要的时候可以打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