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想什么呢?”陈二牛洗完澡拿着一块巾子仔仔细细地擦头发上的水。
这头发太长太多也不好,怎么擦都擦不干。
“在想这回的春闱如何了,别到院子里来了赶紧进屋。”蒋秀才让陈二牛去屋里坐着,“今儿天太阴了还有风,你现在不注意小心以后老了头疼。”
陈二牛听话的一边擦头发一边回屋。
这里没有书房这几日陈二牛就是到蒋秀才的屋里看书。
“远化居士的书快看完了。”陈二牛叹了口气,实在是有意思书太少了,他给蒋秀才搬来一张木椅,他坐在木桌的另一边两人对坐着。
“既然说起这个,今儿的课咱们就说一说他写的西域游记。二牛你先说说这里面你记忆最深的地方是什么?”蒋秀才坐在陈二牛对面。
陈二牛眼睛一亮这是在问自己的观后感啊。
他其实有很多的感触。
不过最让他奇怪的有一点。
“感触有很多,不过我倒是有一点很疑惑的地方,我看到里面写到镇北军的时候,我总感觉远化居士的语气有些不屑,可是我并没有觉得这位大都护有什么错处,起码我并没有看到相关的内容。”陈二牛其实很喜欢远化居士的阴阳怪气。
但是远化居士没一会都会悄悄写明他为什么会如此。
只有在写镇北军的将军同时也是北境大都护的时候,就好像是单纯的嫌弃。
他不太明白,若是文一下笔即有意,那远化居士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写。陈二牛虽说看了不少蒋秀才默写下来的书,但是到底是对北方没什么了解。
蒋秀才觉得这个问题不差。
“我好像是没同你说过,镇北军的大都护是出身乐氏,说起来他们一家本来是没有姓氏的,乐是圣上给他们赐下的姓氏,乐氏一族是皇后娘娘的陪嫁。”
蒋秀才说起这些也忍不住带上回忆的神态“皇后娘娘的娘家是前朝的皇商背后的士族汤家,钱财人脉是不缺的,最重要的是在胡人南下的时候皇后家中还有一条通往西域的商路。”
“商路!那么乱的时候还有商路吗?”陈二牛一下子就来了兴趣问道。
“那是当然只要有人就有买卖,胡人贵族很喜欢丝绸和白瓷等货物,我还有幸同乐家做过交易,当年我的上官极其喜欢白瓷就从这乐家手里买了不少上等货,用的还是马匹买卖。”蒋秀才嘴角带了些笑,“皇后出嫁后这条商路就做了陪嫁,里面的生意就是乐氏管着。现在这条商路就不知是归朝廷还是在皇后娘娘手中。”
“好大的手笔啊!”只是陈二牛的关注点有些偏了,“陪嫁一条商路!”而且不是天下太平时候的商路!是战乱时候的商路!这能保持商路通畅不知道要砸下多少银两。
陈二牛自觉也是疼爱妹妹的人,但是换了是他真要是陪嫁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可能也会犹豫吧。
“是啊,那时候汤家嫁女是何等的风光啊,我那时还未到北边去也有听闻。若是没有这条商路圣人想要起事也难。虽说圣人的出身不差是祁州宋氏,不过他们宋氏是军功起家人脉积累上远远不及汤家。”
“哇哦。”陈二牛心想这哪里是娶媳妇啊简直就是娶了一座金山,不知道圣人当时是怎么搭上汤家的,应该特别有意思,可惜他应该没有可能知道其中的故事。
“你这小子想什么呢,你可不能想着以后娶个有家世的嫡妻就万事大吉了!”蒋秀才听到陈二牛的感叹还不忘给他一个脑瓜蹦。
“我只是惊叹一下而已。我想人家也不会看上我,先生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对了先生你还没说完呢。”陈二牛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后来天下初定,圣人与皇后赐了姓氏给乐氏,据我听说乐氏十分忠心,这北境就顺理成章地由乐氏掌管。这本来也是应该,战乱时还看不出,毕竟北境不算是什么好地方,就算有人窥探也要忌惮几分。”
“可这些年天下太平就不一样了,其中的龌龊不少。”
“乐氏就算有了姓氏有了官职在身份上依旧是家奴,只不过是皇家的家奴。许多文人是看不上他们的,这位大都护为人很是刚直,并不卖文官面子,他爹倒是个八面玲珑四处逢源的,只是现在已经不管事了在京中荣养,远化居士看不上他们也很好理解。”
“我不能理解。”陈二牛很是干脆地说,“我以后都不要看这人的书了。”
“哦,你这是为何啊?”蒋秀才问。
“此人空有才华没想到竟是如此。我看他写那些肚内空空并无才华的士族子弟怎么看不上他,而他潇洒肆意并不放在眼中,我还当他是个不拘泥于身份的人。”
“没想到不过是不拘泥于比他身份高的人。就算乐氏是家奴他们为朝镇守北境,看他写的不喝旁人敬的酒,肆意评判大都护教子的法子,我是心里难受。”
陈二牛想了个不太合适的比喻“这就像是镇上的药铺看不上采药人一般,实在没有道理。”
“你啊,说的也不错,不过二牛你现在比起气愤,还是仔细想一想乐氏其中的奥妙吧。”蒋秀才也不点名,而是把游记翻出来让他看。
“赐姓,但他们还是家奴?不是名义上的是实际上的。他们不会还是奴籍吧?这也太让人寒心了。”陈二牛又仔细看了一遍蒋秀才指着的位置。
里面写了远化居士‘劝说’大都护不要让儿子读太多书,而且这远化居士倒是很喜欢大都护聪明伶俐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