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的大门是高阔的方形石门,两根柱子矗立在店子伸缩门两端,上面用金色大字写着&ldo;榕城影视学院&rdo;,显得十分古朴大气,柱子上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又添了森森绿意。
一进大门的正前方便是一方巨大的奇形怪状的石头,上面从右至左刻着学校的校训,再往后是一个圆形的喷泉池,池子中央的石台上竖着第一任校长的雕像。
这里是他们共同的母校,虽然不是同一届,但大学时光往往是人一生中最悠闲快活的日子,两个人在这里都有着很多的回忆,对于闻铮言,这更是他第一次对苏静瓷心动的所在。
时值八月的末尾,暑假还没有完全结束,只有零星几个提前返校的学生,路上几乎见不到人,也就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
两个人都穿着随性的白色t恤,没有造型的时候,便任凭细碎的头发在额前垂下,看起来就像是大学生一般,所以很容易就混了进去。
教学楼是典雅的红砖楼,外面有长长的走廊和围栏,仿佛民国剧里的布景,最大的一栋教学楼外有一片荷花池,围绕池边种着柳树,这时荷花已经开到花期末尾,大片大片嫩粉的花瓣中藏着绿色的莲藕,柳树柔软纤长的枝条披拂在池面,风吹过来满是清香。
如果不在假期,池边必定有许多的学生在这里练习台词,或走或坐,也会有三两情侣坐在池边的石凳上毫不顾忌地打情骂俏,收获周围人的白眼。
榕城影院和其它大学一样,不同年级的学生要根据上课科目去不同的教学楼和教室,但苏静瓷和闻铮言对于在同一年级时上课的记忆却是相似的,他们两个就像是时间线上的两个点,在此时奇迹般地交汇在一起。
作为国内最顶尖的影视学院,校内的老师对于学生的声台形表要求都非常严格,力求每一个从这里出去的学生都不给母校丢人,所以在日常训练上也就尤为辛苦。
两个人谈论着上学时最喜欢的科目和最讨厌的科目,路过教室时说出自己曾在这里上过什么课,以及班级内的趣事,比如哪个老师上课的时候假发被风吹掉,哪个学生上理论课睡觉说梦话喊心上人的名字喊得全班都知道。
学校内最标致的建筑就是剧场,剧场整个呈环形,从一楼的大门进去旁边有一个红丝绒的帘幔,拂开之后视线豁然开朗,眼前的场地足足可以容纳两千多人,舞台是木质的地板,在灯光下泛着润泽的光。
就是这样一方舞台,曾有一代又一代的学子在上面演出,然后从这里走出去,在国内的戏剧史上发光发亮。
两个人都走得有些累了,便在第一排落座,闻铮言看着苏静瓷的侧脸,眼里意味不明,苏静瓷察觉到他的眼光,疑惑地偏过头&ldo;怎么了?&rdo;
闻铮言把目光放到台上,静静地道:&ldo;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里。&rdo;
&ldo;那是你们大四年级的毕业大戏汇演,学校安排我们来看,我本不想来,硬是被室友拉过来的,现在想想,他真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他非要拉着我来,我大概就不会遇见你了。&rdo;
苏静瓷呼吸一窒,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闻铮言抓过他的手,在指节上轻轻落下一个吻&ldo;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喜欢你了,你那时候穿着纱衣,扮演神话里的神子,我从小到大,看过无数场戏剧,听过无数的故事,可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可以真的美得不像凡人。&rdo;
&ldo;那之后我常常梦到你,甚至有一次,我梦到和你,就在舞台上……&rdo;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少年人最隐秘而原始的欲想,混杂着汗水和月光,虽然晦涩难言,但并不肮脏。
他轻笑一下&ldo;苏静瓷,你可是一个靠表演就把我掰弯了的男人。&rdo;
苏静瓷看着他,心口酸涩,他从前一直不明白闻铮言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甚至在两个人还没有十分熟络的时候,就表现出了特别的善意,唯一没想到的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这样的第一个人,怀着不可言说的心情,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
在《缉凶》的剧本围读会上,对他来说是相遇,对闻铮言来说,是同自己少年时代心尖上的那抹月光,阔别多年后的重逢。
而自己却因为陷于病痛,一次一次地拒绝他,那是一种怎样苦涩的求而不得,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体会。
他的嗓子艰涩紧绷,好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三个字&ldo;对不起。&rdo;
&ldo;对不起亏欠了你这么久。&rdo;
闻铮言却笑了,手指摩挲了一下他的脸&ldo;你不要又是这种表情,我会心疼的。&rdo;
&ldo;而且你从来都没有亏欠过我什么,喜欢你是我人生中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填补了我生命里一处巨大的空白,所以你并不亏欠我。&rdo;
&ldo;何况,&rdo;他看着苏静瓷的眼睛&ldo;你终于把自己交给我了。&rdo;
苏静瓷站起身来,拉着闻铮言从旁边的阶梯走到台上,木地板踩上去的质感一如当年,两个人站在舞台中央,头顶上有一束光淡淡的打下来,两个人站定以后,苏静瓷手搭着他的肩膀,主动吻了上去。
闻铮言先是一滞,随即揽住他纤瘦的腰,用力回吻过去。
闻铮言在第一次见到苏静瓷的舞台上和他接吻,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两个人各自走了那样长的路,终于在命运的路口相逢,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