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想着,只得与母亲说道:“母亲明鉴,他确实就是驻沪司令部的司令。我先前做家教,便是给他家的表小姐补习西文,因而才有了那么些渊源。”
裴尚贤颔首说道:“静云,你与鸿儿都是特别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几乎也没要我操心过。你交友的事,我向来不多过问的……”
“母亲……若是哪一日,我与他订婚的话……母亲可有什么话要说?”静云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着,觑眼看着母亲面上的神色。
裴尚贤微微阖眼,静云这样说,她倒也不是十分的意外。从静云未随林君濠去日本那一刻起,她便猜到了两人感情已经是有变故的了。静云总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总是有她的缘由的。
半响,裴尚贤方才缓缓说道:“现下的年轻人,多是自由恋爱,文明婚姻。为人父母的,开明最是要紧。可是……张家,毕竟是大户人家,听闻家中女眷颇多,我就怕你过去少不得要受些委屈。况且……你真当是心甘情愿要与他在一处的么?”
知女莫若母,张书言纵然风度翩翩,可是这旧式军阀家庭出身的人,恐怕并不是静云所能倾心的那一类。这样的不合常理,裴尚贤难免担忧。可是她仍旧觉得,静云已然成人,自然有她的想法,应当尊重静云所做的决定才是。粗暴的封建大家长制,同样也是裴尚贤所深恶痛绝的。
“姆妈……谢谢你……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因而你也莫要担心才是。过阵子,等鸿弟安顿好了,我会再写信去说的。”静云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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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馆,但民伟一只手扶着走廊上的白漆木柱,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头,怅然若失地对空旷的院子望着。后面忽而有一个人喊道:“民伟,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但民伟回头看,原来是张书言来了。便道:“大哥,你今儿个怎么有空在家里?方才在屋子里坐着怪闷热的,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书言说道:“你哪里需要出来透口气,你那屋子里的大露台,一可就比这里就宽敞得多,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刚才看见三妹出去了,好似还瞥着一口气。”
但民伟叹了口气:“诶,大哥,你也知道的,知画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但凡说了什么狠话,就从来不给人留情面的。就在方才,她说狠话要与我离婚,你说说,这都什么理儿?”
书言点了一根雪茄,给但民伟递了一根:“民伟,旁的事儿,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可就一件,我得提醒你一下。劝你平日里少和日本商会的人来往,包括那名叫保柰子的女人。”
但民伟听着有些心虚,直强打着精神道:“我不过是近日兴致起了,去居酒屋多喝了几杯日本清酒罢了,听闻大哥不也不是常去那一家的嘛?”
书言冷声说道:“今儿个,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将来出了什么岔子,就算是知画来求情,我也得一枪崩了你。“
但民伟心中窝着一腔的火,可是转头一看书言的凌厉目光,就不禁垂下了头,嬉皮笑脸说道:“大哥可真爱开玩笑,这又是哪里的话呢。我怎么会与日本人有什么搭噶的呢,往后就是日本酒,我也得给它戒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