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内,莫青辞守着容嫣然的棺椁,静静的陪在一旁。斗大的奠字,还有满目的苍白,都是生死决绝的标志。从今以后,这个女人就再也不会无理取闹,再也不会动不动就杀人,再也不会与他争吵争执乃至于动手了。
静静的起身,静静的站在棺椁旁,他扶着棺椁边缘,指节分明的手,轻柔抚上容嫣然冰凉无温的面颊。指腹摩挲着属于她的冰冷,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长埋地下,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以后她出现的位置,只能是莫家的祠堂,冰冷的墓碑和灵位。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你。你赢了!”莫青辞低语,唇角扯出一抹苍白无力的浅笑,笑得这样费力,却是发自内心的,“这样也好,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以后咱们两个不必在互相折磨,你也不必再看着我两相厌倦。”
深吸一口气,莫青辞长长吐出一口气。
容盈推着林慕白进来的时候,莫青辞的手还贴在容嫣然的脸上,神情黯然而绝冷。听得身后的动静,莫青辞扭头回望。
林慕白看着莫青辞迅速消瘦的脸上,带着倦怠与哀伤,下颚出的胡子拉碴,清晰而尽显狼狈。
公主的葬礼,本就不能简单处置,已经上禀了朝廷,皇上的圣旨很快就会抵达。金顶玉葬是免不了的,至于其他——是福是祸便不得而知了。
公主府设了灵堂,来祭拜公主容嫣然的,白日里来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夜幕降临才算安静下来。
“其实公主一点都不喜欢热闹。”莫青辞深吸一口气,“她喜欢安静,喜欢喝酒,喜欢孩子,也喜欢到处玩。可惜这些,在她来到云中城之后,怎么也做不到了。是我亏欠了她太多,到底是我没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林慕白笑得凉薄,“这话,公主可曾听到过?”
莫青辞望着林慕白,眸中带泪,笑得何其艰涩。
“有些话,等到人去了才说出来,城主不觉得太晚了吗?”林慕白心头酸涩,她与容嫣然的交情并不深,只不过对容嫣然的遭遇甚觉悲凉。堂堂一朝公主,在宫中曾经享尽荣华,身受圣上宠爱,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不得不叫人唏嘘。
“其实是她一直都不懂。”莫青辞抬步往外走,“这次永远都不必再懂了。”
“关于纪家的事,能否请教莫城主?”林慕白突然开口。
惊得莫青辞骇然回眸望着林慕白,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公主虽然是吓死的,可总归是有出处的。此事世子已上报朝廷,朝廷很快会派人前来。”林慕白缓缓道来,“这件事不得不查,还望城主能如实回答。我这厢不想让公主死不瞑目,但也绝非想连累莫家。望城主明白!”
莫青辞看一眼容嫣然的棺椁,当场沉默了。
“城主既然没做好决定,那我就问一个问题罢了!”林慕白道,“敢问城主,纪家到底有几个女儿?”
莫青辞面无表情,“世人皆知,纪家唯有两个女儿。”
“是吗?”林慕白冷笑两声。
“还有问题吗?”莫青辞问。
林慕白摇头,“没有了。”
音落,莫青辞快步离开,临走前回眸看一眼容嫣然的棺椁,这才敛眸而去。
“有时候明明动了心,却还要自欺欺人到死,真当可笑至极。”容盈松开木轮车,缓步走到棺椁之前。容嫣然的脸上已经呈现了青灰色,如今已是夏日,尸身的**速度会越来越快。
虽然是用冰棺暂时镇着,但——也维持不了多久。
“你是在怀疑纪家女儿没死?”容盈问。
林慕白笑得微凉,“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至少,纪二小姐肯定活着。只不过,她在暗,公主在明,所以公主输了。”
容盈苦笑两声,“若真心相待,何来的明暗之分?不过是两难抉择,最后成了终身憾事罢了!”他顿了顿,陡然间眸色微沉,“不过,容家的人可不是想杀就杀的,总归要付出代价。”
她问,“你想怎样?”
他冷笑,“拭目以待吧!”
正说着话,如意领着蔷薇疾步进门,“师父。”
蔷薇行了礼,眼眸圈红,“奴婢在公主的床底下,发现了这个!”是一封书信,一封不知道写了多久的书信,落了封泥,显然没人打开过。
林慕白拿了书信在手,指尖拂过上头的泥渍,“好奇怪。”
“师父,怎么了?”如意不解。
“书信可曾掉在地上?”林慕白问。
蔷薇摇头,“奴婢拿到书信便直接来找侧妃了,不曾跌落在地,便是从公主的床底下拿到,就一直在奴婢的手里攥着了。”
林慕白蹙眉,猛然间好似想起了什么,“去公主的房间。”
音落,容盈便推着林慕白去了容嫣然的房间。
去的时候,却发现不少奴才正在打扫屋子,且有砖石被运到了院子里。林慕白一愣,“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