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逼的,这**人都绑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呼呼大睡。”
“这小子不简单,二哥说他很可能是个练家子,样子没错,我们小心些,不知道他醒来会不会发疯?”
两个土匪粗鲁地把吴铭身上的绳子解开,迷迷糊糊中的吴铭只觉浑身一松,脑袋上的黑布袋接着被扯开,周围朦胧的光线映入酸涩的眼睛。
腰挂长刀的年轻汉子不轻不重地给了吴铭一脚,大声警告吴铭不要企图反抗,随即喝令吴铭站起来,与伙计一起架起没缓过来的吴铭往外拖。
行进中前方的光线越来越强烈,吴铭只觉眼睛刺痛,闭眼良久才能睁开,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宽大的山洞之中,通过洞口可以到外面的莽莽群山。
两个汉子把吴铭扔在洞口地面,便不管不顾地退到一边,吴铭环视四周一圈周围的人,然后挣扎着站起来,抱着逐渐恢复知觉的麻木手臂,面向前方耐心等待。
坐在石板上的虬须大汉和干瘪的长脸中年人上上下下打量吴铭,七八个腰挂长刀的精壮汉子站在两人左右,其中大多数还背着步枪,一个个摆出副凶神恶煞的嘴脸。
虬须大汉一直狠狠着吴铭不发话,边上干瘪的中年人摸着山羊胡子,不紧不慢地咳嗽一声:“这位小哥,你是何方人氏?谁家的少爷?”
吴铭不由得苦笑道:“我姓吴,上饶城北煌固镇吴家村人。两位前辈,都这样了我也不想瞒你们,我身上的衣服是借来的,被你们拿去的那支枪和大洋,是我从别人那里抢到的。”
“嘿嘿!就凭你,能抢回来那么好的德国造?来你果然不是个老实人,是不是想胡说八道替自己撑门面,让老子以为你也是道上的人放你一马?笑话!你这副**样,这副书生长相,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啧啧!嘛**的,师爷,我可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呐,今天开眼界了,哈哈!”
虬须汉子笑出声来,周围汉子也跟着乐,他身边的师爷却没有笑,而是疑惑地紧盯吴铭的眼睛,似乎出了别人忽略的东西。
吴铭大咧咧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两位前辈,我说的是实话,事情到了这份儿上,我也不敢存有糊弄过去的侥幸,还是这句话,枪是我抢来的,抢枪的地方是上饶城北三岔路口那座土地庙,枪的主人据说是南昌来的一位**团长,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虬须汉子和师爷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面面相觑,再次把目光投向不停揉搓手臂的吴铭。
虬须汉子禁不住站起来,迈开步子围着吴铭转圈打量,最后停在吴铭面前一步,神色郑重地问道:“你是**?”
吴铭诚实地摇摇头:“不是,不知道的人都把这事推到**身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说起来这事纯属意外,我没想杀人,可当时要是不杀人,恐怕我就要被杀了,只能冒死一拼,最后,我侥幸活了下来。”
周围站立的汉子们惊愕不已,不由得重新审视被他们视为肥羊的吴铭,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不慌不忙从容坦率的年轻人很不简单,虽然语气和缓,像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可在这么多人的敌视下他却一点都不胆怯,身上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凛然气势,让一群刀头舔血的汉子心理优势荡然无存。
虬须汉子颇为动容,他迟疑片刻,默默着满脸无奈的吴铭,似乎不相信数月来道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杀人夺枪高手,就是眼前这个起来像个学生的年轻人。
师爷咳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上前和气地问道:“小哥,当时你用什么东西杀那两个南昌军官的?”
“石头,顺手捡块石头,偷袭得手。”吴卫如实回答。
师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向虬须汉子使个眼色,转而对吴铭微微一笑:“这位小哥,先说声对不住了,恐怕还得委屈你留在这几天。放心,我们会好好款待你的,只要不离开洞口以外五十步远,随你怎么都行,等会儿我会吩咐下面弟兄尽快送上饭菜,再送上一床被子,先对付一下吧,如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
吴铭非常无奈:“不用这么客套,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只是希望诸位前辈大人大量,尽快放我下山,我还要到上海念书呢,听说学校都开学了,去晚了怕人家不收。”
“呃?好好,念书不错,嘿嘿!我想不会耽误小哥你几天功夫的,既然到了这里,就不用急在一时嘛。好了,暂且告辞,小哥要是需要什么请别客气,只要我们有,一定给你送来。”师爷和气地笑了笑,便与疑惑重重的虬须汉子一起离开,一群汉子连忙地追了上去。
没走出几步,师爷忽然停下,回过头大声问道:“小哥,能告诉我你父母的高姓大名吗?”
吴卫愣了一下,考虑良久长叹一声:“我家只剩我一个了,我姓吴,小名山伢子,从懂事开始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所以随我母亲的姓,前辈要是派人去吴家村的话,一问就会知道。”
“另外,路过村口小河的时候,往南望去就能到座新坟,我逃离村子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机会到坟前和母亲道别,至今仍心存愧疚,如果方便的话,请前去的弟兄替我烧几支香吧,晚辈不胜感激啊!”
师爷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吴铭来这么一招,惊愕过后给了吴铭一个怪异的笑容,深凹的双眼里闪过缕缕欣赏之色。
吴铭目送众人离去,转身就问留在身边守的汉子:“有没吃的?”
刚才拖出吴铭时还声色俱厉的汉子,此刻已变得非常客气:“放心吧,师爷的话一言九鼎,弟兄们肯定不会怠慢,吃的和盖的等会就有人送来。”
吴铭说了句谢谢,在洞口又漫步几圈,无聊之下迈步转进洞中,好奇地打量这个宽阔高穹的大山洞,嘴里啧啧称叹,脑子却在不停转动,猜测此地的具体方位。
游走片刻,一阵压抑的哭声从山洞深处传来,吴铭停下脚步竖耳倾听,听清是个女人的声音立即变色。
以吴铭的道德观和性格阅历,他对眼前这群土匪并不是很排斥,可他绝对不能忍受欺男霸女凌辱弱小的恶行,否则他当初就不会不顾安危杀掉那两个军官了。
跟随的年轻汉子到吴铭脸色突变,眼冒精光极为不善,顾忌之下连忙解释:“里面的几个人是弟兄们半月前带回来的,等他们的赎金到了,自然会送他们下山,从开始到现在没人难为他们……你别误会,我们虽然打家劫舍,但当家的说了,盗亦有道。”
吴铭疑惑地注视年轻汉子的双眼,考虑片刻和气地说道:“来小弟我误会了,从刚才那位英武头领和师爷的不凡气度,你们都是行侠仗义的好汉,定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哈哈!我能去吗?”
“好吧,师爷刚才都说随你了。”年轻汉子无奈地回答。
“谢了!”
吴铭不慌不忙向里面走去,进入约三十余米到了尽头,借着微弱的光亮四下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