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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到了常太医府上,师徒见过面后,常太医便甩了半榻的药材给施清如,“昨儿下头的人送来的,却不小心给全部打翻弄混了,你今儿就把这些药材全部给我分出来,再装好,贴好标签,注明性状功效,以免以后再弄混。可千万别弄错了,都是要给病人吃的,差之毫厘,指不定就得谬之千里,后果不堪设想。”
施清如大概看了看榻上的药材,要按常太医的要求来办倒是不难,就是琐碎费时。
可既然师父有令,她自然只能从命,“师父放心,我都理会得的,这便开始分。”
常太医便“嗯”了一声,忙自己的去了,让这丫头白天忙得一刻都不停,压根儿分不出心神想那些有的没的,到晚上也是累得倒头就睡,自然某些萌芽无形中便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施清如忙了一整日,累得腰酸眼花,天也黑透了,才总算让常太医满意的点了头,放了她回都督府去。
还当这样的情况只会偶有一次。
不想次日常太医又扔给她一摞差点儿比她还高的脉案,同样是让她整理分类,分完后还要写出自己的心得体会。
再带她去太医院时,也不再有意无意的护着她了,而是直接与其他太医和药童们说,她是新人,就该多做多干,方能有所进步;便是他自己,也方方面面都对施清如严厉了许多。
施清如虽不知道师父何以忽然加倍的严厉,却知道师父都是为了她好,便也咬牙都受着,每日都是只觉眨眼间,一日便已过完了,但进步也是自己都能察觉到。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京城已是滴水成冰。
这日上午,施清如正在太医院的熬药房熬给不知道哪几位主子的补品,一个药童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施清,才听人说,常太医去给成妃娘娘请脉回来的路上摔着了腿,你快去瞧瞧吧。”
施清如忙站了起来,“知道我师……常太医摔在哪里了吗?”
因地面结冰,今日太医院已有好几拨宫人来求治跌打损伤的药了,施清如倒也不怀疑对方的话。
那药童道:“好像是在御花园西北角,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反正循着那个方向先去找找吧,我马上去回了院判大人,带了人随后就到。”
施清如应了,把自己照看的那几个药罐托付给另一个药童后,便出了太医院。
天阴沉沉的,瞧着似是要下雪了。
施清如心急如焚,很怕常太医摔出个好歹来,到底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脚下因此越发的快,好在对太医院一带她都算得上熟悉,倒是不怎么费力,便找到了御花园的西北角。
却是寻了一圈,都没见到常太医,遇上几个扫地的宫人问了一回,也都说没听说过常太医摔倒了。
施清如心里一紧,估摸着自己怕是上当了,可小杜子这些日子虽没再来过太医院,却打发人给她送过两次东西,为她撑腰的目的很明显,谁敢轻易算计她呢?
她忙要退出御花园。
却已是迟了,迎面已来了个怒气冲冲,一身华美宫装,头戴蝴蝶展翅金步摇的美貌女子,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宫人,也不知是宫里的哪位贵人?
施清如躲闪不及,只得低头肃手避让到了路边。
那美貌女子一边往前走,一边怒声说道:“竟敢这样对我,当他是谁呢,要不是他长得稍微好那么一点点,跟矮子比起来,也勉强算得上个高子,我会理会他?哼,我待会儿就回了姑母,让姑母好生给他们平亲王府一点颜色瞧,他才知道我的厉害!”
她跟前儿一个宫女闻言,忙低声劝她:“小姐息怒,世子指不定是真有事要忙,不是故意怠慢小姐的呢?您若真让皇后娘娘给了平亲王府颜色瞧,世子才真要认定您刁蛮跋扈,本来对您有好感的,只怕立时也要……小姐千万别意气用事啊……”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脸上已是挨了那美貌女子一掌,“我刁蛮跋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说本小姐!还是你得了宇文皓什么好处,要这样帮着他说话?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既身在曹营心在汉,本小姐跟前儿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现在就给本小姐滚!”
唬得那宫女忙忙跪下哀求起来:“小姐,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饶了奴婢这一次……”
美貌女子冷哼一声,“现在才知道错了,可惜已经迟了!立刻给本小姐滚,滚得远远的……你看什么看?本小姐也是你一个卑贱药童能看的?给本小姐掌嘴!”
却是施清如已自她主仆的对话中,猜到她应当就是皇后娘娘一直养在自己宫里的娘家侄女邓小姐了,但天地良心,她的确没抬头看过邓小姐,后者分明就是故意迁怒找茬。
美貌少女的确正是邓皇后的侄女邓玉娇,她也的确是气头上故意找施清如的茬儿。
但跟她的宫人纵知道这一点,也不敢触正在气头上的她的霉头,这位被家人和皇后娘娘从小宠到大的大小姐,可是连跟了自己十年的贴身丫鬟都半点情分不念的主儿,他们可不想步正跪在冰冷地面上,瑟瑟发抖的那一位的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