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山庄,在江左城外十里处,确实是一片庄子。
陈渊站在一处山丘顶,远远看过去,入目的是沃土良田、连绵屋舍,有佃农耕作,有乡勇巡查。
“江左为大宁首都,无论城里城外,说一句寸土寸金也不为过,突然之间划出这么一片地方,难怪连归天藏的师门都觉得暗潮涌动,要派他出来探查。”
在来的路上,陈渊便从竹精童子口中得了更多消息,知道这五山庄镇住了江左各方势力,引得各方侧目,给了个高深莫测的评价。
“这山庄看似平常,其实暗合阴阳五行之基,选在城北十里之处,扼住了龙脉,拿住了地脉节点,更抽取地脉灵力,构建大阵,就算有人仗着修为冲杀进去,也是进得去,出不来。我这次过来,能与这群人达成共识最好,若不能,最坏的情况是估算错误,对方也有底牌,我难以匹敌,那就得有个撤退跑路的准备。”
陈渊看得分明,是以虽找到了地方,却没急着过去,而是将中岳城得的供奉、重礼拿出,布置了一番,而后闭目盘坐。
期间有几批人先后入了庄子,但陈渊不为所动。
待得夜幕降临,他身子一颤,星空心魔自泥丸宫中一跃而出,用了一盏茶的时间,绕空十余里,布下阵法,这才重新归窍。
“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配着我在江左城、大江中和中岳城的后手,能在最坏的情况下逃脱离开,已然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去交涉了。”
一念至此,陈渊便站起身来,瞥了远处山坳中的密林一眼后,便自山顶一跃而下。
在那山坳之中,正有几道身影小心潜伏,观察着五山庄的情况。
“师兄,今日这山庄来的人更多了,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武道高手!五山庄纠结了这么多人手,还是在皇城底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朝廷怎么都不管管?”
“这群人所图不小啊,不过咱们只管窥探,汇报上去,至于后续如何处置,那可就与你我无关了。”
五山庄园内,一头银发的水镜公,正迎接着几位风尘仆仆的客人。
来者共有两人,一个是穿着宽松僧袍的僧人,慈眉善目、两条眉毛雪白垂落,正是玄机阁长老,人称羊和尚;另一位,却是穿着锦衣绸缎,拿着一根精钢铁拐的老妪,乃是倾城派的丁婆。
“见过水镜公,这山庄之内步步藏着杀机,真个不同凡响,若有人想要潜入,根本无所遁形。”羊和尚见着水镜公,躬身行礼,站直了之后,拨弄着手上的念珠,那每一颗念珠都晶莹剔透,在火光照射下,散发出璀璨光辉。
水镜公笑道:“你只看到了第一层,却不知我还擒了几个土地神,锁在地下,与这庄子里的凡人意念相连,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出感应!除此之外,我另将从此界所领悟的用劲之法,编撰出了一套专司杀伐的赤血十三劲,若配合着虫蛊与隐秘之法,可无声无息,灭绝隐患!”
丁婆则不客气的打断道:“水镜公,我等来是来了,但你提议的围捕之事,还是得弄清楚陈世集的态度,老婆子我才能做决定!这平白无故得罪人的事,我倾城派可不想做。”
“放心吧,两位,这事我已有谋划。”水镜公也不恼怒,反而笑呵呵的说着,“咱们进去再说,其他两家都到了,正在里面等着。”他转身领着两人朝庄园里面走去,一直到了一处独院。
白鹤宗的马振、杏斋的文长老等等候在里面,见了羊和尚、丁婆,纷纷起身行礼。
羊和尚自是顺势回礼,但丁婆却只是冷哼一声。
等二人落座,水镜公坐在主座上,让人奉上茶水瓜果。
羊和尚却突然问道:“贫僧方才进来的时候,见这庄园之内,除了佃农、乡勇之外,还有不少江湖之人,不知是从何而来。”
水镜公看了文长老一眼。
文长老轻咳一声,道:“这是我那位师弟出面招揽的人手,他对大宁的未来有着规划,打算在这里扎根经营。他打算传授这些人一些上界法门,再配合血脉禁制,在这下界打造出一个杏斋别院。”
他见众人表情诧异,又道:“我杏斋本就以文章精神立道,其实不喜那些个压榨、奴役的法子,这召集武者、修士只是第一步,后续还会拿出宗门典籍、文章精要,教化世人,让这些人能获得真正的天地道德,重塑身心,则一甲子后,此界之人可皆成咱们八宗的衷心拥趸。”
羊和尚赞道:“以礼教化,以法约束,潜移默化,移风易俗,这是正道法门。”
“伱师弟?原来是祝家公,祝家可是杏斋的第一大族。不过,这局面还没理清呢,就想着日后如何经营了,”丁婆冷冷说着,话锋一转,看向水镜公,“闲话便少说吧,我等来这里,可不是听这些琐事的。陈世集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
“这事正要和你们说明,”水镜公叹了口气,“鱼玄感等人去了中岳,登门拜访,却都吃了闭门羹,那位天下第一人该是已察觉了什么,这闭门不见,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敬酒不吃吃罚酒,”文长老冷哼一声,“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丁婆冷笑一声,道:“老婆子也看了陈世集的生平记述,前半生稀疏平常,可自得了振武将军之名,去了西北,行事风格大有变化,强硬至极,百战百胜,天下无敌!要对他动手,就得考虑清楚后果,打虎不成,便要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