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前倒没有受重伤,主要是失血过多、精疲力竭以致昏迷。孟帅看着他,心知他必定消耗了非常大的心力。对一个常常把“意志薄弱”挂在嘴上的人来说,他的意志真是如铁一般坚强,那些旁人会昏迷的伤情,陈前绝不会。尤其是目的地近在眼前的时候,陈前咬碎了牙也一定会清醒的撑过来,这次居然功亏一篑,可见有多大的消耗。
只有一个可能,他是突围出来的。
姜家的神医慕容佩在城里,岑弈风就负责医治陈前,他身为博学之士,医道略有涉猎。可惜白也不在,不然这点小伤也是手到擒来。到底陈前受伤不重,缓过来就行,孟帅也没特别担心,只提供了一些恢复的草药。
岑弈风对陈前异常重视,孟帅都看得出来他是从城里突围而来,岑弈风焉能不知?现在城外联系城里还杳无音讯,城里联系城外,则只有陈前这单独一线,由不得他不重视。
草药有效,陈前不过两个时辰就醒了过来,先对岑弈风说起城里的情况。
原来昨天晚上唐旭又大宴宾客,把在京的诸侯都邀请过去赴宴,姜期也按约前往。到了酒过三巡,事情突发,王和胜领兵包围了唐府,把一众人等全扣在唐府中,一个都没走。
孟帅听了之后,忍不住道:“又是唐旭,他不是故意的吧?”
不过孟帅心底知道,这应当不是故意的。京城风云突变是他引起的,前后不过一两个时辰,唐旭宴请肯定提前几日就订好了,若提前一个时辰突发宴请,是人都会觉得不对。
不过据陈前说道,益州节度使马云非出来赴宴的时候来晚了,王和胜赶到时,并不在府中。据陈前出来时的消息,兵丁截住了马云非的马车,但可能是被她洞察了先机,人并不在车里,现在正在满城大搜。至少截止到陈前出来,她还下落不明,算是为这个凶多吉少的局面平添一丝变数。
除此之外,京城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牢笼,王和胜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全部开拔,将九个城门牢牢封死,皇宫也是重点封锁,一只苍蝇也非不出去。陈前能出来,一来是见机早,二来利用自己的火元天眼增加力量,掌控全局,才勉强逃出。也正因为用眼过度,才疲劳如此。不过开挂的事情他不会跟岑弈风说,是孟帅自己猜到的。
京中的情势,比预料中的还要危急。
至少以孟帅的那短浅的眼光来看,好像不存在什么翻盘的可能。
有道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现在时局也是这样,“世上无难事,只要敢犯浑”。本来大家都是聪明人,走一步看三步,面上风平浪静,方有用计腾挪的余地。现在皇帝一招犯浑,掀了桌子,又有局部优势的力量在手,一时三刻没有正面对抗的兵力,说什么也没用。就算有相等的兵力,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也吃不下这一局,这叫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岑弈风听了情形之后,站起来在屋中踱步不已,显然心头也很烦躁。孟帅在旁边默默看着,想知道他能有什么反败为胜的计策。
过了一会儿,岑弈风叹了口气,道:“十赌九输啊。”
孟帅心道:看来题目难一点也不是没好处,我和学霸都解不出来。
当然,他好像不该如此轻松的,毕竟局面如此急转直下,和他有一定关系,即使不努力开解,至少也不该说风凉话,可惜他确实有心无力,想不出办法。
岑弈风转头问钟少轩道:“你怎么样?”
钟少轩道:“咱们规划地道的时候,有过勘察。如果让我只挖掘一条接应少帅出唐府的道路,三四天时间足够了。但若要把水道连上,直接出城,至少要一个月的工期。”
岑弈风摇头道:“远水不解近渴。”
钟少轩道:“人手太少。我天工营的人也太少了。不过先生应该已经有调令会凉州了吧?把我的人和装备带齐,效率会快得多。”
孟帅心中恍然,岑弈风固然把人手都派出去,现在捉襟见肘,但他肯定还会调人过来的。在甘凉之地,岑军师的地位仅次于姜廷方,就是调百万大军也没有问题。只是现在调兵于事无补罢了。
怎奈他就算调人,哪怕调的是机动性最强的武林高手,从甘凉赶到京城也非一两日之功,正是那句话,远水不解近渴。
岑弈风摇头道:“老爷子能出山么?”
钟少轩迟疑一下,道:“希望不大。。。。。。我可以试试。”
岑弈风道:“拜托了。若是老爷子能出山,至少少帅安全无虞,咱们至少不会输得太惨。这一局少输当赢了。”
孟帅皱眉,连岑弈风都能说出“少输当赢”的话,可见局势有多恶劣。
钟少轩道:“我走一趟。反正离着不远,最多一日我就回来,只是成与不成我没有把握。先生替我周转一下信鸽的通路。”得到岑弈风的示意之后,钟少轩和孟帅交代几句,立刻离开。
孟帅目送他出去,略带担忧的道:“大哥没危险吧?”
岑弈风道:“去见老爷子,能有什么危险?”
孟帅奇道:“老爷子是谁?”
岑弈风讶道:“你不知道?不就是你们家那位老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