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们也是上过战场的人,面对这残酷的刑罚,也依然噤若寒蝉。
正在此时,一个三十出头的营指挥使站了出来,他拱了拱手,毅然道:
“将军!这十二人,虽然杀害劫持上官确实不该,却是因为城中物价飞涨,日子着实过不下去,涨军饷申诉无门,这才做下错事,其情可悯,请将军从轻发落!”
他这话一出,便引起了底下将士们的共鸣,不少人跟着喊:
“其情可悯,请将军从轻发落!”
袁晨升眯眼看着这位叫做夏金良的营指挥使,这人一向有些不合群,别人都拿的好处他不拿,还借钱给手下士兵,他手下的几个都头都暗自不满。
他自己倒是在底层兵丁里树立了个好名声。
而现在,竟然是踩着他这个将军的脸刷名望来了!
“夏指挥使,军法不容情,若都是像你一样耳根子软,军营如何立得起规矩,将领们又如何治军?”
其余指挥使里,也有人出来指责夏金良:
“将军说的有理,无规矩不成方圆,夏指挥使你这是公然破坏军纪!”
“有理,不好好惩治叛逆,便是对其余安分守己士兵的不公平!”
夏金良赶紧道:
“将军,属下绝无此意,只是……”
话没说完,便被袁晨升打断:
“夏指挥使,你若是再说,本将军便只当你是在践踏军纪,徇私枉法!”
如此严重的指责,让夏金良不得不闭嘴。
袁晨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喝道:
“行刑!”
现场很快便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底下的士兵们被迫观看了十二人的整个行刑过程,几乎每个人都脸色惨白。
如此血腥的场面,足以击垮一个普通人的反抗意志,他们眼中的怒火渐渐被压下去,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一经征召,终身为伍。这样的日子,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看着台上血淋淋的行刑场面,夏金良的手指紧紧地抠进了掌心。
那里头的确有他营中的一个兵,刚十七岁一个小年轻,平日里不管何时都是一张乐观开朗的笑脸。
但就在五日前,他那个在另一个当兵营的父亲,因为提出涨军饷的请求,被都头五十军棍直接打断了气。
他杀人只是为父报仇。哪怕不该报私仇,却也绝不该如此惨死。
可他救不了他的那个兵,救不了台上的任何人!
而且,燎原作为最危险的边城物价本就贵,受到南边蝗灾影响,只会越来越贵。
时间越长,士兵们的家眷在饥饿病痛中死去的就更多。
这样的事情越多,便越容易让士兵们心生疯狂走极端,发生昨晚那种哗变。
底层士兵们,不管是装备还是身体素质,都不是那些将军亲兵的对手。贸然哗变,不过是如同今天这些人一样被轻易镇压,然后处刑惨死。
他们这些冒着如此大危险,为朝廷为万民驻守边疆的将士们,不该又流血又流泪!
愤恨之中,夏金良下定了决心。
他要将收集来的证据交给郡王!
郡王爱民如子的名声,哪怕他在燎原也有所耳闻。
军中上面的官员们沆瀣一气,谁也不把这些底层士兵的死活放在心上。
郡王那样的人,既然敢冒着僭越的风险直接处置肃城郡守,会不会也愿意管一管燎原这数万军民?
他知道,这是在赌,一旦被军中发现,他的下场不会比现场这十二人好到哪里去。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去找郡王进行这一场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