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公园,沿着步道往下走,池咏由抬头望着天边的一抹晚霞,她翻找了下口袋,才发现她竟然连可以充当手电筒的手机都没带。这山上的夜总是来得比较早,在这样僻静的山区,她却什么东西都没带出来,如果再不快点找到厄本,就要有大麻烦了。
突然,她的眼角瞄到一旁的矮树丛旁的草有刚被踏过的痕跡。这个时间再往里头走去,是很冒险,但为了厄本,她还是咬着牙走进去了。
可惜,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却再也找不到其他能够帮助她找到厄本的线索。忽然,一旁的草丛里传来骚动,窸窣声并没有吓着她,反而让她燃起一丝希望,她喊了厄本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她走近拨开杂草,听到一阵低鸣声,草丛里竟有隻大狗,身下还有着四隻小狗,看来是狗妈妈躲到这里来生小孩了。
她知道母狗为了保护小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缓缓地往后退,小心翼翼地避免引起狗妈妈的过激反应,却又忍不住想看清楚刚出生的小狗模样,便抱着膝盖蹲到一旁,远远地观看着。如果手边有相机,她一定会毫不迟疑地拿出来拍照,这画面充满了生命的美丽,让她为之着迷,尤其是小狗那圆圆滚滚的模样,让人有股衝动想据为己有。池咏由迷醉在小狗的可爱氛围里,差点忘了她是来找人的。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悲哀地发现,原来她依循的是这隻狗妈妈留下的痕跡,并不是厄本的。她评估着目前的状况,虽然,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但可见范围已比刚才小了许多。
如果厄本不在这里,那她会在哪里呢?
池咏由忘了自己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满脑子只想着厄本不知正在哪里而苦恼着。为什么不能再多信任她一些呢?至少,来当面质问她也好,即使不问,直接打个巴掌也行,总比现在这样不吭一声就失踪的好。
她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先找到厄本才是最重要的。她站起身,左右顾盼,思考着现在是该找到原路回去,还是再往里头走呢?厄本会不会也在这里头呢?
经过反覆思考,池咏由决定往更深处再找找。但她才走一小段距离,就累得喘吁吁的,因为视线不良,只能手脚并用地摸索着。她忍不住懊恼地大喊着厄本的名字,希望能得到一点回应。可惜,除了虫鸣,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幸好今天还有明亮的月色,让池咏由不致于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但儘管看见了自己的手指头,却看不清脚下的东西。
突然脚下一滑,池咏由慌张地往旁边盲目地抓握,只抓到一股小草,对她下滑的趋势于事无补。她坐在松软的泥土地上,指间充斥着青草味道,臀部传来阵阵的疼痛。不用镜子,她都能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
她绝望地往后靠,也不管身后究竟是什么东西。她抬头透过林梢望见皎洁的月亮,在这一片漆黑之中,还能见到一抹光明,是有那么点振奋人心的效果。
耳边传来一阵狗吠声,池咏由再度无奈了,原来她一直在附近打转,就在离那窝小狗不远处。但是,狗突然狂吠起来,说不定是有人在那里。
想到这里,池咏由勉强地撑起身体,循着声音走去,果然看见厄本和狗妈妈正面对面地站着,厄本虽然有着身高优势,可是纤瘦的身体却显得不堪一击。
大狗摆出攻击的姿势,让池咏由吓出一身冷汗,不及多想地跑到厄本身前。
「小……心。」远远地听到狗吠声,加快脚步随后赶到的尤恩,正想出声叫厄本小心,第一个字才刚吐出口,便看到池咏由被狗在手臂上咬了一口。
尤恩拿出叼在嘴里的牛肉乾,往大狗扔去,那香味引走了狗的注意力。她急忙跑过去帮着厄本把池咏由扶到一旁。
在手电筒的照明下,尤恩看到池咏由凌乱的头发,发间还插着根绿草,忍不住顽皮地说,「叫你出来找人,不是躲人。搞什么偽装啊?」
池咏由没好气地瞪了尤恩一眼。
尤恩不服气地说,「瞪什么瞪?不能开玩笑的吗?」
话才说完,她的眼角的馀光便接收到厄本的目光,那是罕见的杀气。尤恩不争气地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再不敢嬉闹。
看到池咏由摀着手臂,鲜红的血液从指间渗出,厄本的心彷彿被冰霜冻结,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上来,握着手电筒的手不停地颤抖,直到池咏由握住她的手,给了她温暖。
「你怎么在这里?」池咏由的表情依然温柔,让人有股错觉,以为她手上的伤只是某种特殊化妆。
「你走之后没多久,厄本就回来了。」尤恩代替厄本回答着,「后来天黑了,厄本放心不下你,坚持要出来找你。所以,我就被指派来保护厄本。」
尤恩理直气壮地说着,完全隐去她之所以被派出来,其实是带着惩罚的意味。但在看到厄本的眼泪时,她和池咏由惊讶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一向淡漠的厄本竟然也会哭?
这个事实将尤恩吓得惊惶无措,只能怯怯地问,「厄本,你怎么了?」
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池咏由的伤口上,传来一阵刺痛,但她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口,她抹去厄本脸颊上的泪水,故作轻松地说,「你可不是凤凰,你的眼泪并不能让伤口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