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李傕在前,郭汜在后,张济在中,“护送”着献帝刘协东归。
刘协坐在一辆简陋的马上里,左右颠簸着,虽震得浑身酸软,但却神情亢奋。望了望车窗外的荒野,问道:“张将军,前面是哪?还有多久能到雒阳?”
张济抬眼四顾,见到远处的一座青山,似乎是华山,便回道:“陛下,前面应该是华阴县,过了这华阴,就是潼关,就出了雍州,进入司录境内了。”
“快到司录了?好!好!让队伍再快一点。”刘协欣喜的呼唤着,站起身子探出窗外,眺望着远方。
“陛下小心!”张济策马靠近两步,心中暗自好笑。
“没事,没事。”刘协望着远方的山川不断临近,心中万分激荡:终于要回来了!终于要回来了!
此时东出已有两个多月,进程缓慢,李傕在前军行走,边走边想,却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长安地处西锤,远离中原诸侯势力,临近自己凉州地盘,勉强可控制局面;若是回了雒阳,不说东军诸侯,单只是王家军,便够自己喝一壶的。那里可是王家军的老巢,王家武场,怀城军校,都在那扎堆儿。若是自己貌然进京,怕是倾刻间便要失去对献帝的掌控!
这东迁,到底合不合算?怎么办?
李傕患得患失,忧心忡忡,也没什么心思东迁了。队伍越走越缓,从华阴到潼关,不过五百里,竟走了两个多月!
“怎么回事?最近怎么越走越慢?”刘协心中有些不安了。这些凉州人不会变卦吧?不会把我再弄回长安吧?不行!我不能回长安!我一定要东迁雒阳!
刘协心也活络,趁晚间休息的时候,秘密召集自己的几个心腹宦官,四处打探消息,探听几方将军的口气。
又了半月时间,直到出了潼关,刘协终于探明各方意图了。果然,那李傕开始反悔了,勾结郭汜开始密谋返回长安;那张济倒是坚持东迁,但也只愿意迁到弘农即不走了。
三人各持已见,闹得不可开交,竟隐有大打出手的迹象。
见此情形,刘协急得脸都黄了,都走了五个多月了,说不去,就不去了?不行!一定要去!
当晚,刘协趁三人又在争吵,偷偷找来董承,密谋议事。
董承有个女儿,名叫董珌,是刘协的心爱妃嫔。之所以宠爱她,只因她是少有的洁身之人。自董卓专政以来,yin乱后宫,除了他的女儿,便只有这个董珌幸免以难,得保贞节。所以,刘协特别宠爱董珌,连带的,也把她的父亲董承,引为心腹,大小事务,都愿找他来商议。
“董爱卿,你看,如今怎么办?”刘协把情况一说,期盼的望着董承,希望他能想出个良策来。
其实,董承心中早就有数。一年前,他在长安军校拉练,遇到了吕布,被吕布擒到内宅,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在知道吕布的意图之后,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
一路上,东迁之行非常顺利,董承心中暗呼侥幸,盼望着早点离开,早点甩开吕布。不料,过了华阴,队伍越行越缓,最后几乎停滞不前了,董承稍一打听,便知李傕、郭汜、张济又反悔了,心中大惊:这吕布果然神人,竟能提前一年预料此事!怎么办?听他安排么?
董承左右想了几天,头发都急白了。今日刘协问起,更是心如火焚。
刘协见他抓耳挠腮,唉声叹气,心疑,问道:“董爱卿,怎么?有何良策?”
董承左思来,右想去,拍腿咬牙道:“陛下,实话跟您说吧,此事,吕布早有预料,早已尾随在后,随时准备劫营!”
“什么!”刘协大惊,望了望后方,却什么也没看见,“在哪?在哪?”
董承道:“陛下,我们当然看不见。若是我们看见了,李傕他们不也看见了?那还怎么劫营?”
刘协小脸通红,讪讪说道:“哦,也是。董爱卿,你怎么知道?”
董承扑通跪在地上,呼道:“请陛下开恩,那吕布一年前其实找过我,要我做内应,营救陛下。”
“啊?”说是营救,却把刘协吓得向后倒退了五六步,将正在侍候他的董珌也拉倒在地。
“哐当!”
“啊!”案台翻倒,砸到董珌腿上,痛得董珌尖声惊叫。
刘协心疼,又跑了回来,扶起董珌,才见董承仍跪在地上不动,心中稍安,知道董承还是心向着自己的,抖声问道:“那……那你为何要告诉孤?不怕孤杀了你么?”
董承道:“陛下,如今李傕这斯反悔,不想东迁了。我们唯一的办法,只有顺着吕布的意思,杀掉李傕三人,逃出凉州军的掌控!”
“这……这……那吕布,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真的要依靠他?”吕布那人张狂霸王,刘协很是惧怕,到了他手中,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董承道:“可是……我们不顺着他,怎能东迁?没有强大的武力,想要突围出去,怕是万难!”
刘协思来想去,表情沮丧,内心升起一阵悲凉,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算什么皇帝啊,我还不如一个普通老百姓呢!列祖列宗,我刘协怎么这么命苦啊!
刘协没得选择,只得依着董承的计划,拉拢了杨定、杨奉、段煨、李乐等人,派出哨探,向后去联络吕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