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这事儿你怎么看?”
杨峥自始至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知道那男子询问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谨慎的道:“要说这事儿杨某也不好说,以王公公的为人杨某相信定不会如此作为,可这位尹公子所说有鼻子有眼,他一个读书人总不会乱说话,这事儿我看八成是真的,朱兄若是想知道详细点,大可寻个人去打探打探,京城这块地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事情既做了,总不会天衣无缝不是?”
那男子颔了颔首道:“杨兄言之有理。”
两人又说了一阵,便不再这事上继续纠缠。
尹直见那男子答应打探便也没继续往下说,而那帮东厂番子心头虽有些怒色,但今时不同往日,加上出来的时候曹公公亲自交代过了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不可再生事端。
这么一想也只是冷哼了声,说了几句狠话,便大步走出了庙宇。
没了争持就没了热闹可看,百姓也就散去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偌大的庙宇重新恢复了冷清,那和尚看着一干瘟神都走了暗自松了一口气,念了几声佛号,便也去了。
杨峥与那男子刚出了庙宇,正要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忽听得一声叫喊:“两位公子请留步。”
杨峥与那男子缓缓转身,便见尹直快速走了过来,也不等杨峥二人问话,先冲着他两人行了一大礼,才对杨峥身旁的男子说道:“这位公子,尹某还有几句话要与公子说道说道。”
那男子似对尹直印象颇为深刻,闻言便哦了声,道:“不知尹公子想说什么?”
尹直神色为之一正,朗声道:“尹某只想告诉公子,作为宦官,王振也好,曹吉祥也好本身没什么错,错的是他们具有不同于普通官员的特殊身份。而且,他们长年生活在高墙围起的皇宫之内,终日侍奉着奄有四海且神秘莫测的皇上,并与宫禁之外的民间世俗生活处于一定程度上的相互隔绝状态。本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宦官对当时的朝廷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是很多皇帝对宦官的过分信任和使用,使这个特殊的群体覆灭了多个王朝。秦有赵高指鹿为马,汉有宦官祸乱江山,唐有李辅国逼宫弑帝,专权横行,无恶不作。宋有童贯与蔡京朋比为奸引起靖康之祸,我朝虽无宦官之祸端,但朝廷若不加以整治,只怕也为时不远。尹某恳请公子方便的时候给皇上进言,希望官宦之乱能引起皇上的重视。不至于重蹈汉唐的覆辙。”
那男子似没想到尹直会对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惊讶之余也点了点头道:“尹公子之言甚是,该明日我方便的时候给朝廷写个奏章,给当今圣上送去。以皇上的英明睿智,必能有所戒备。”
尹直倒也不怀疑这男子的话,抱了抱拳道:“如此就有劳公子了。”
那男子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
三月的京城总是热闹的,一来天好,二来刚过了年,再过个几日就是殿试的日子,算是年后最值得瞩目的大事,那些通过会试的人差不多从去年年底就开始准备了,为的就是今年好大展身手,所以许多的科举学子还是躲在了自己的厢房里埋头苦读为了是过几日好在金銮殿上取得一个好名次,不敢说做个状元,若能做个庶吉士入了翰林院留在这繁华的京城也不错,当然了也有例外的,那些自问学问尚未到家,又对翰林院没什么兴趣的学子则干脆放下了心头的抱负,趁着这天好出来游览一番,这样的人还不少所以这两日京城之地随处可看到这样的书生。
杨峥与那男子一路看一路走,偶然听到几句殿试之事也是一言不发,如此这帮沿着这街道差不多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眼看日头已挂在了竿尖上了,杨峥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拉着那男子就在路面一家酒馆落了座,要了两碗豆腐脑,两盘刚刚出炉的绿豆糕吃了起来,起先杨峥担心那男子吃不惯,还待劝说两句,哪知人家比自己吃了还欢快,顿时放下心来,一碗豆腐脑,两盘精致的绿豆糕下了肚,两人顿时觉得说不出的舒坦,杨峥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那掌柜眉头立即皱了皱,捏着杨峥递出了五两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相公这银子小店找不出?”
杨峥尚未说话,那男子忽的问道:“这不过五两银子,店家为何找不开,在下看你这生意还不错?不至于一日寻不到五两银子吧?”
那男子话音未落,掌柜便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男子,见他气度不凡,衣着打扮也精致,便笑着道:“公子一看就不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人吧?”
那男子似听得有些好奇,道:“此话怎讲?”
掌柜的笑道:”公子若是来自普通人家,断然不会这么看?”
那男子似越发有了兴趣,道:“老人家好眼力,我家府上的确有些银子,只是这家业虽大也禁不起折腾不是,所以今日出来走动走动看看外面也好了解行情不是?我平日里也吃上一碗豆腐脑,一块糕点,底下人告知与我这一碗豆腐脑少说要三十两银子,就是一块绿豆糕那也是五两银子,平日里习惯了才有此一问,不知这民间价钱是几何?”
那掌柜的做出一副怪不得的神情,道:“这个也没什么好了解的,咱们可比不上公子家的,一碗豆腐脑,一盘绿豆糕,这都是家常东西做的,不值几个钱,总共算起来不过二十文钱而已?“
那男子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价钱相差那么多,会不会我家的豆腐脑、绿豆糕要金贵一些,所以价钱要高一些?“
掌柜似乎头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话儿,忍不住干笑了两声,一双眼睛在哪男子身上上上下下瞧了几眼,才道:”按说公子也是个大男人,自家人也不该把你当做女儿家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