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在京如遇称系军生各衙门吏典、承差人等,不由学校,不经考验,其间奸盗贪墨人等无所不有。此等之徒一体不许入试。才能革除奔竞之风。英宗阅后诏谕:求贤之路不宜阻塞,生员、儒士、军生还令提督学校御史考察入试;其吏典、承差人等,礼部严切考察,果通经无过犯,俱容入试,仍移文原籍勘实,如有虚诈,论罪不宥。
三月初一日,小皇帝车驾亲临太学,释奠于孔子。祭洒李时勉升堂讲《尚书》,词旨清朗。小皇帝大悦,赐予有加。
这些事儿从表面看似是小皇帝励精图治的结果,可细细琢磨,就会发现其实这是去年年末,王振毁坏太祖铁牌事件的延续,没了太祖规矩这座大山,克制了多年的王公公彻底放开了手脚,走上了干预政事的道路了上,眼前的这些大事看似是出自小皇帝的手笔,实则是王公公在努力施加影响达到自己左右朝政的目的,凭着小皇帝对他的信任,加上今时今日身份地位,王公公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满朝文武百官谁也没觉得奇怪,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当然了,这些事儿不好明目张胆的来,毕竟是御史言官还在,二百多名御史大半还不属于他的掌握之下,哪怕是跳出一个两个不怕死的御史言官,足以让他头疼,所以这等光大明媚,留名青史的好事他只好拱手让给了小皇帝,这样做也并非一点好处也没有,主意出自自己事儿办成了,小皇帝长了信心不说,对自己的信任也就多了几分,其次退一步说,这些大事并非容易事儿,成了固然是人人称赞,可要是败了那也是人人骂的事儿,他一个太监旁人未必顾忌什么,可小皇帝就不同了,再怎么着那也是大明的九五之尊,骂的人自然是要掂量掂量了,若非如此,他才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大事。
除了这些正儿八经的大事外,还有一件轰动京城的大事,那就是本朝前内阁首辅杨士奇的死。
自从正统三年因爱子横行乡里一事被王振坏了名望,杨士奇本打算从此不问政事,在故里安享晚年。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想全身而退,他的政敌们却不想就此罢手,他们在等待机会正统五年王振就借用其儿子说事,亏得当时杨溥多家照拂才不至于落得惨死,此后杨峥胜任内阁首辅,王振虽说没有明面上对其动手脚,但暗中没少使坏,若非他提前做出了种种安排,没准儿就熬不到现在了,但杨家子孙的不孝与杨士奇的名望的确大有影响,这位老人家有一个认死理的人,读了几年书,育了几年人,在今年的三月就一病不起,熬了几日没熬过去,就忧愤死去了。虽说受儿子的拖累晚节不保,但杨士奇毕竟是与朝廷有过大功的人,况且人死如灯灭,当年的那些恩恩怨怨也就没人在提起的,王振也知杨士奇是什么身份,所以在这件事上倒没有动什么心思,还给小皇帝说了几句好话。
小皇帝从骨子里不喜欢严厉的杨士奇,但也知道这个平日里颇为严厉的老头着实有些本事的人,自己的先祖,父王若非他尽心尽力的辅佐,也未必能成就一代明君,便是自己头几年还是仰仗着他帮忙着操持政务,本着没有功劳也有苦恼的意思,小皇帝着实嘉奖了一番,礼部也按照小皇帝的意思给出了一番表示,大意是成祖时,士奇、荣与解缙等同直内阁,溥亦同为仁宗宫僚,而三人逮事四朝,为时耆硕。溥入阁虽后,德望相亚,是以明称贤相,必首三杨。均能原本儒术,通达事几,协力相资,靖共匪懈。史称房、杜持众美效之君,辅赞弥缝而藏诸用。又称姚崇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宋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三杨其庶几乎。除此之外,王公公还亲自撰写了一段墓志铭,大意是,皇上就象神龙驾天,你象云朵那样随从,你们千载难遇地相会于这个兴隆昌盛的时期。你的祖先,世住浙东,仁义善良。你胸怀大志,饱读史书,等待机遇。正如有播种必有收获,当你到访北京,遇到明主,奋发作为,随皇上奉天靖难。你日侍帷幄,恭敬慎密,委以心腹。你入朝为官,委以重任,邦国载宁。你推荐了两个东宫,执掌邦政后,又兼辅二位储君。身为东宫首臣,你道德高尚,深谙孔孟之道,大有古之君臣的风范。世上忠臣不胜枚举,而像你这样的大忠大义却不多,堪称伟大啊。你获得的宠信难以描述,为报答皇上的恩宠,你不知疲倦的工作,堪为后人的楷模。将你的坟墓安葬在你的祖先旁边,那儿湖山麓盤,静谧安详,你回到那里永远的安息吧。最后朝廷赠太师,谥文贞。这个评价倒也过得去,至少涵盖了杨士奇一生的丰功伟业,非但是百官觉得这次王公公够意思,就连杨峥也觉得王振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但这一切只是表象罢了,朝廷的恩赐刚下达,另一批人马立即赶往江西,说是接到了朝廷的圣旨处理多年未曾处理的罪犯,东厂的番子二话不说将杨士奇的儿子抓回了京城,由于这件案子当年经过刑部,大理寺审理得一清二楚,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冤假错案,当日便在午门外被杨稷问罪杀死。
这事儿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当初小皇帝怕伤害杨士奇,下诏安慰这事儿也没再提,权当他为朝廷立功给了赏赐,那知这人才刚死,尸骨未寒,就把人家儿子给杀了,如此不地道,也难怪百官对此不满了。
一时声讨王振的声音可不少。
这一切杨峥自是一无所知了,从接到杨士奇病重的消息,他就放下了手中的政务赶往江西了算是见了杨士奇最后一面,一方面他着实有些话儿要与杨士奇说一说,另一方面他也想听一听杨士奇对他有什么交代,一个在官场纵横了将近四十年的老狐狸,无论是人之将死,还是临别的赠言都对他有莫大帮助,这一点他看得很清楚所以马不停蹄的去了,直到杨士奇咽下最后一口气,他才从将江西动身返回朝廷。
刚回来就听到这等烧心的事情,任谁的心情也不会好,干脆来个不闻不问,老老实实陪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了。
当然了,毕竟是自己的老大哥,如今他的人刚走就被王振弄得鸡犬不宁,或多或少有些说不过,当日便让人给小皇帝送了几句话,说是话儿其实就是杨士奇的墓志铭,这老头不走寻常路,似担心自己死后旁人写不好自己的墓志铭,干脆学了五柳先生,给自己弄了一个东里传,杨峥记的并不多,面前能记住的也不过二十几句的样子,算是简单的总结了杨士奇的一生,倒也算是一一篇难得美文。
墓志铭送入宫中不过半日的功夫,阮浪便带着小皇帝口谕来到了府邸,当着一家大小的面给念了一遍,大意是:“夫庸将熏染成风,其心术大坏,譬如牙胥之不可责,其廉洁倡家之不可导,以死节也。诚能一朝议成着为宪令,举明忠义之道,风于四方,示之以利害。道之以悃诚。”这里既肯定了杨士奇的功勋,同时也责他没有管好的自己的家室,以至于被子孙所累,这话儿虽不好听,但事实是如此,杨峥也不好说什么,总算是小皇帝还能念及旧情,当日被王振调拨往江西的东厂番子便撤了回来,杨峥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的来说,这位小皇帝的心底还不算太坏,这是过于信任王振罢了。
因是歇息,大小姐等人便变着法子来拉着他四处游玩了,一家人倒也是其乐融融了,让杨大人生出恍然隔世的感觉。
夜里,大小姐依偎在他的怀里柔情脉脉的道:“世人都说这做官好,要我看啊,这做官的还不如百姓实在,你瞧你从做这首辅,一日比一日忙,就差夜里没用上了,家里的孩子都快不认识你的这个当爹了。”
生了孩子的大小姐越来越有大家风范,家里大大小小一把抓了,倒是给杨峥省了不少事,单说这官场的用度大小姐从未没少他的,可以说这几年杨峥这官儿是做得顺风顺水,一方面是三杨的努力栽培,另一方面也不是大小姐在钱财上的支持让他放得开手脚,同时底气也能硬,名誉上也没什么负担,寻不出是毛病来,当然了两人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了,但凡碰上休息的时候没少卿卿我我,说起来两人年纪也过了四十了,按说在人事方面该是一日淡一日,可这两人只要没碰上,碰上了就没完没了,也亏得这些年杨峥忙碌,要不然大小小的小杨指不定弄出多少来呢。
“认识你这个当娘的不就成了!”杨峥手腕轻轻一番便落到了大小姐柔软的腰肢上轻轻揉捏起来,大小姐长年忙于生意,打理家务身子骨反而保养得极好,明明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年纪也过了四十,可腰肢仍柔嫩宛如十七八岁的少女,肌肤更是按光滑如苏州的绸缎,柔滑如水了。
“我这里与你说正经事呢?”大小姐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平日里忙碌起来倒也没什么,如今依偎在自家相公身旁,被他大手轻轻一阵抚摸,浑身便酥软起来了,轻咬着红唇扭过头来狠很瞪了他一眼道。
殊不知,略带红晕的脸蛋,猩红的舌头,两片红唇,再添上一双似嗔似怒的眼神最具有韵味,杨大人的手腕不由得多了几分力道,抚摸的位置也微微向前移动了少许。
大小姐浑身酥软,这种似从相识的感觉有些日子不曾有过了,这么冷不丁的来了,还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强忍着柔情,媚眼如丝的道:“说正经事的”。
杨峥眯着双眼,笑嘻嘻的道:“老爷我也是正经事。”
“你少来……?”大小姐嗔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