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抓谁?”杨峥越发的好奇。
高航道:“这次闹事的人!”
杨峥似有些没回过神来。
高航继续说道:“王朗,王山、王文对了还有章郎也给抓了?他们的人现在去了翰林院。”
“还要抓谁?”杨峥面色铁青。凭着感觉,他觉得这事儿怕是不简单了,以王振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损自己的事儿来。
“祭酒陈敬宗!”高航一字一字的道。
“你说什么?”杨峥心里头猛的一惊,手心里全是冷汗,不等高航把话说完,他立即问道:“人可是抓了?”
高航道:“我来的时候人还没抓,就来寻你了,不过我看曹吉祥的气势,这人怕是要抓定了。”
“王振这是要做什么,如果是单独抓了章郎、陈敬宗二人这事儿还好说,可他不该连自己的侄儿也不放过,王朗、王文可都是他的心腹,他这么做岂不是让依附他的人心寒?”杨峥自言自语
的道。这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对手比自己想象的更复杂。
“我看未必,王振虽是个太监看不起文官,可但凡投靠的官儿都颇受重视,这几年经过他的手提拔的官儿不计其数了,若非如此,朝廷那还有人依附他。”高航眯着双眼想了想道。
“高大哥的意思是说,不是王振不够义气,而是别有用心对吧?”杨峥扭过头来盯着高航道。
高航想了想道:”这事儿我也说不准,不过凭着我对王振多年的观察来看,大义灭亲可不是他的风格?既没有这个意思,却偏偏做出这个意思来,除了有好处外,我实在再想不出王振为何要这么做?”
杨峥颔了颔首道:“不错,以王振的为人断然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何况这事儿涉及到他的侄儿,成本可不小?”
“你说他会做什么?”高航压低着声音道。
杨峥皱着眉头并无没有作答。
“这事儿还有什么可想的,我看你们这些当官的是把简单问题想复杂了?”一直没说话的大小姐忽的开口道,声音洪亮宛如一道动人的小曲。
“此话怎讲?”杨峥素来知道大小姐的本事,听她这般言语便知她已看出了问题的实质。
大小姐嫣然一笑,没有立即应答杨峥的话儿,而是将手指头往远处一处戏台上一指,道:“你们看看那是什么?”
杨峥和高航顺着大小姐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见左前方一颗古树下搭建了一个戏台,戏台四四方方,只简单的用了几根木材搭建了一座两层的小楼,地下一层宽数十丈,作戏班唱曲所用,
上面一层则是戏班居住了,通州位于京杭大运河北端,领有三河、武清、香河、漷县四县,可谓是黄金水道,更是更是南方丝绸之路的物资集散地,三河、武清、香河、漷县四县河道交汇,河面宽阔,水势平稳,“日有千人拱手,夜有万盏明灯”,是不可多得的天然码头,呈现过百货山积、帆樯如林的景象。每日一早到这里积聚了除了堆积如山的货物外,不少走南闯北的手艺人也来这儿寻点银子,比起杂技,木匠,戏班子无疑是最受欢迎的,每日太阳下了山,河面上恢复平静,卸了货物的赤脚汉子就坐在酒肆里,叫上小二送来二两劣质的水酒,两碟小菜,咧着嘴巴听上一曲戏文,算是给自己每日的犒劳,这样的戏文既不会太长,价钱也公道,本着薄利多销的原则,每日集聚在这里的戏班子可不少,天刚黑下来那些唱曲的就咿咿呀呀唱了起来,比起白日的喧器,这时候的通州就透着几分文艺味了,当然了这是听小曲的,这些人多半也是游走于每个酒肆,唱的曲子也是从前朝文人流传下来的短句小曲,很是受百姓的欢喜,可一日繁华一日的通州来的不光是做苦力的汉子,文人墨客,西洋的商贾,以及走南闯北的手艺人也有不少,品味上,银子上他们当然不会满足日日留恋酒肆的小曲,戏文的场面,深度上要求就高了,一些大戏班从中看到了商机,与当地的有钱有势的士大夫合,在通州最繁华的地段搭建了戏台,请一些身怀绝技的优伶卖力的唱个曲儿,摆个身段、甩两下水袖、扬几声珠圆玉润的歌喉。有
时干脆排演几出折子戏,或是《游园》,或是《思凡》,声情并茂,婀娜多姿,格外吸引人,所以但凡来通州的文人雅士总会寻上各种理由买个戏票去听上一曲,哪怕进去坐着喝上一杯茶汤也是好的。
当然了,戏台虽大,但容纳的人毕竟有限,买不到戏票,或者是挤不进去又想听戏的人便会在地理位置上做做文章了,因此戏台四周的酒肆价钱水涨船高了,虽说未必是上档次的酒肆,酒也是几文钱一两劣质酒,小菜的味道也未必入口,奈何位置好,一抬头便能看到戏台,虽不如里面的人看得真切,但好歹也能看得过大概,况且不收戏票钱,因此每日戏台唱戏的时候,也是四周酒肆最热闹的时候。
杨峥所站着的位置谈不上最好,也不是最正面,但胜在位置高,看得远,所以戏台上的一切倒也看得清清楚楚,但见戏台上一个文士模样打扮的官儿站在戏台前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那文士扮相俊美,嗓音甜润,唱腔委婉,刚唱了一段就引得了台下看客一阵叫好不绝,这会儿那文士便推到了一旁,这时戏台的后面一阵骚动,走出一个头戴王冠的人来,身后象征性的跟着两个文武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