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正午,但青城山中阴雨绵绵,周围雾气昭昭,将一切活泼的生机都隐藏在了其中。
在一片沉寂静谧之中,一个头戴斗笠的蒙面人从浓雾中缓缓走出。
如果有人在一边的话就可以发现,他每一步踏出之前,山中的雾气好似畏惧一样自动分开,天上细雨更是一滴都没有落在他的周身三丈之内。
剑庐内,阳叔子如往常一样端坐在正堂,闭目冥思。
蒙面人慢慢走过湖面之上的竹道,一步步向着那座被无匹剑气笼罩的大堂而去。
气机交感之下,阳叔子顿有察觉,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而这个时候,蒙面人已经站在了门口,一双好似有暗红火焰在其中燃烧的眸子冷冷盯着他。
二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对视了许久。
山中的雨不大,落在池塘中虽然泛起丝丝涟漪,却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阵阵蛙鸣声所掩盖。
“你来干什么?”
良久之后,坐的人首先打破沉默,站的人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不发一言。
阳叔子沉吟半晌,平静的眸光之中泛起缕缕剑气,好似被雨滴惊破的湖面涟漪,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即将出水的神剑,平波之下暗潮汹涌,寒气逼人。
“我已经打发李星云下山去藏兵谷了,这里已经没有你要的东西了,你请回吧。”
“哼,多年不见,你的口气倒是硬了不少呢。”
从这句对话之中,可以听出两人是旧相识,不过关系却不怎么融洽。
阳叔子眸光依旧平静,语气清淡,就像是一柄古朴无华的木剑,无锋无芒,却又拒人以千里之外。
“大唐已经灭亡,‘不良人’已经解体,你今天到我剑庐,我不过是以礼相待。”
蒙面人听到这句话,嗤笑一声,一瞬之间爆发出了令人心胆俱裂的可怕杀气,随后仰天狂笑。
“‘不良人’解体?你以礼相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着无所不在的汹涌杀气,阳叔子眉头一皱,再也无法维持自己的平波剑境,凝神运功,剑气护体。
蒙面人的笑声在山谷中不断回响,好似没有止境一样,惊飞了一群在树间栖息着的麻雀,驱散了弥漫山林的迷雾,凝滞了剑庐上空的无穷雨滴。
如此功力,已臻至前无古人之境,可谓旷古烁今!
就在阳叔子忍不住就要催动太玄经抵御其杀气之时,蒙面人突然止住笑声,猛得回身,暗红的眸子令人不寒而栗。
“我问你,八年来,你为什么不教他武功?”
这个问题虽然没头没尾,但是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事已至此,他何必再学武功?”
“哼,那他偷学武功,你又为什么放任不管!”
阳叔子默不作声,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瞒得过眼前这个人。
“三十年来,你想尽办法去逃避,但我告诉你,这是你的宿命,也是他的宿命,你们一辈子都逃避不了!”
“……”
依旧沉默,但阳叔子原本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在一瞬间握紧,一股石破天惊的可怕剑气在瞬息之间冲破了四周的杀气封锁,排云破雾,御风凝雨,气象惊人。
蒙面人却是冷冷一笑,似乎所谓的“青莲剑歌”,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他探手从怀中夹起一张纸,举在面前!
这张纸与之前阳叔子案上放置并要李星云交给藏兵谷主的那张纸一模一样,上面都有“不良人”的纹样。
看着那张纸,阳叔子的眉头不禁一皱,周身的剑气更为恐怖,凝聚,内力气机好似一柄擎天巨剑,冲霄而起,就连剑庐上空的苍天阴云都被其洞穿,露出缕缕阳光。
面对这一招蓄势已久的可怕剑势,蒙面人只是一抖手,那张纸就像一个刀片一样“唰”地朝阳叔子的面门飞去。
所过之处,无匹剑气消融,风雨阴云散去,似乎刚才的恐怖气象只不过眼睛看错的幻觉。
自身冥想孕育了山中无穷天象的剑势就这样子被轻松破去,阳叔子面色猛地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