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你怎么哭了?”桑天恒抬手拭去董婉欣眼角滑落的泪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我这是高兴。”董婉欣泪中带笑,犹似被阳光映照的雨后梨花般明艳晶莹。“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餐。”
刚走出病房,手机便响了起来。董婉欣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想起,还没有向公司请假呢。“我,我想请长假。”有生以来,第一次要求请长假,董婉欣未免有些胆怯。
“多久?”上司在电话那端冷冰冰地问。一听这声音,董婉欣更害怕了,想了想,手术之后的恢复期,最起码也得半个多月吧。“半个月,我和桑天恒一起请假。”
“半个月?”上司仿佛听了天方夜谭似的,语气立马就充满火药味:“恋爱还请假!你当公司是你家呀,当公司里的人都是你家里人吗?由着你的性儿惯着你。”
“不是,是桑天恒病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动手术的。”董婉欣急急的解释,额头已沁出一层薄汗,心里惶然,这工作,怕是要丢了。
果然,上司连珠炮般的吼:“既然病了,病好以后也别来了。看在你们曾为公司出过力的份上,把剩下的工资全打给你们。”
“谢——谢!”挂了电话,董婉欣头脑里一片空白,这个世界,果然是极现实的。再真切的情意,再感人美好的爱情,通通都要接受现实的考验。
深吸一口气,努力地绽出一个微笑,不要把悲伤挂在脸上。尤其是现在,不能影响桑天恒的情绪。
走过几家餐馆,对比了一下卫生条件,选了一个最干净清爽的小店买了白粥小菜包子鸡蛋等食品。董婉欣皱皱眉,总觉得这些东西还不够干净。算了,现在时间已来不及,以后桑天恒所吃的饭菜,还是由她亲自来做比较好。
吃完了早餐,又陪桑天恒说了会话,护士进来给他打了几针,许是药力的原因,桑天恒上下眼皮直打架。董婉欣便说:“你睡吧,正好我回家给你做午餐。”
桑天恒迷迷糊糊地说:“别把自己累着了。”说完,就沉沉的入睡了。
去了超市,买了最新鲜的滋补食材,待高压锅里“咕嘟”作响,冒出香气时。董婉欣这才有时间来思付眼前的局面,工作没了,她必须马上要找到下一个吃饭的地方。
这个城市的消费水平不低,以桑天恒目前的身体状况,一天最少要消费几百元的。董婉欣相信,桑天恒卡上的金钱也不是很多。
坚持,一定要挺过眼前的难关,方能收获日后的柳绿花明。
中午时分,董婉欣提着保温盒给桑天恒送午餐,病房里此刻很安静,同屋的病人都去外面就餐了。就他们两个人,气氛再宁静温馨不过。
吃到一半时,桑天恒突然问:“小婉,你把我的手术费用都交了吗?”
董婉欣正在喝汤,无法说话,只得点头。
“费用一定不低吧,在我住的地方,床垫下面,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卡上有多少钱我也记不太清了,你把它们全取出来。”
“你是要把钱还给我吗?”董婉欣警惕地问。
“哪儿啊,你想多了。”桑天恒放下碗,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多心的小家伙,既然我们在一起了,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董婉欣想告诉桑天恒,他们已经被公司开除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这欲言又止的神情被桑天恒清楚地看在眼里:“你有事瞒着我?”
她摇了摇头,不敢说话,唯恐声音泄露了秘密。
“是你父亲说什么了?”桑天恒再问。
董婉欣依旧摇头:“瞎想什么呢,你安心养病,其他事都有我呢。”
“是不是工作?”桑天恒淡淡地一笑,似乎在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们被开除了是吧?在社会上跑了这么多年,那些资本家的心思,我是最了解不过的。员工对他们来说,是赚钱的机器。”
他这轻松的态度让董婉欣也释然了:“其实也无所谓是吧,一个工作而已。以我们俩的能力,还能饿死吗?”
“是的,最差的情况也是小婉陪我讨饭。”桑天恒眼里一片神往:“讨饭咱就去迪拜,我拿着棍,你拿着碗,你负责哭,你负责喊。一年下来,怎么得也讨个几百万。到时候,咱们就炒石油去,成个亿万富翁回来,把这破公司收购了。”
董婉欣被他这一逗,撑不住就笑了:“苦中作乐呵,这世上也只有你了。”她的脸缓缓地靠近桑天恒的脸:“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我知道。”桑天恒的嘴唇在她额头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一下,就这轻微的碰撞,已让董婉欣如遭电击,恍若飞上云端般的美秒。“是‘我爱你’对不对?”
“你怎么总能猜出我的心思呀?”董婉欣眼珠一转,恍然大悟:“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学过那读心术?”
“你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我还爱着你,连这点‘心有灵犀’的本事都没有吗?”桑天恒突然之间皱了皱眉,脸色急剧变化。
“是又胃疼了吧?”董婉欣伸手安了安电铃,立即有护士进来:“什么事?”
“他……”董婉欣指指桑天恒,刚说出一个字,护士立即会意:“知道了。”转身已离开,不多时,护士再进来,举起针管对桑天恒注射了一针药物。他很快的平静下来,脸色恢复如常。
董婉欣大惊:“你注射的是止痛药?”在她的脑子里,用止痛药相当于吸毒,会摧毁人的神经。
“我知道用量,不会有事的。”护士相当的不耐烦:“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护士离开后,董婉欣搜索了止痛药的副作用,担忧地看着桑天恒。那针药剂的药力看来相当大,他又快昏昏欲睡了。
“没事儿的,医院里用止痛药的多了。我父亲以前住院时也注射服用过,只是剂量合适就没问题的。”桑天恒含糊不清地说。
董婉欣为自己的焦虑感到好笑,那么多进了医院动手术后又出来的人,也没听说过谁对麻醉剂上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