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点了点头,“合理的怀疑,但没人能证实,因为有关夏之哀悼的全部记录是秘党的最高机密,上百年过去了,秘党没有对校董会以外的人公布事件的任何调查结果。但是种种证据都表明龙类确实发动了那么一场夜袭,他们直接从核心突破,本该彻底摧毁秘党的精英们。然而绝世的天才梅涅克·卡塞尔竟然爆发出匹敌龙王的力量,阻止了龙族的阴谋。当时的狮心会几乎全军覆没,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那就是昂热校长。”
“既然是秘密,恺撒君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源稚女觉得很有意思。
“我叔叔弗罗斯特就是校董会成员中唯一一个公开露面的人,他有阅读最高机密的权限,有些文件通常就会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我去的时候就会顺手翻一翻。”恺撒说。
“那么不小心?”路明菲傻眼了,“我还以为那种顶级大佬都是做事滴水不漏的人。”
“不能说是不小心,应该说是有意为之。”恺撒轻蔑地笑笑,“帕西是弗罗斯特的秘书,也是近臣,同时服务于我,弗罗斯特,还有我爹。作为专业人士帕西当然不会犯没有及时收好重要的文件这种低级错误,那只能是弗罗斯特授意的。他想让我看到,所以我就会看到,这点小把戏骗骗三岁小孩子还行。”
路明菲知道恺撒和家族的关系向来不好,这在卡塞尔学院里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可如今听起来恺撒的家里人其实对恺撒一直都很不错,尽管知道他很敌视,但还是最大程度上地容忍着他的叛逆,对恺撒做过最具威胁的惩罚不过是停了他的卡。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总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恺撒不喜欢他的家族但他还有个家,自己想念爸妈却好多年没见过了。不知道他们在世界哪个旮沓角里刨土坑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他们在地球上还有个女儿,这么些年过去了,说不定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他们都会认不出来自己吧?
“高富帅家里也有难念的经。”源稚生淡淡地说。
“你这口气就好像你不是个高富帅一样。”恺撒大大咧咧地拦住源稚生的肩膀,“没办法,我们男人就是这样,在外要光鲜亮丽,身后受的气都不能成为阻挠我们前进的理由,而且要时刻做好斗争的准备!说真的我有认真考虑过跟家族彻底闹掰了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也许来日本开个私人餐厅是种不错的选择,这里的人很容易接受欧美的餐饮习惯,我会做很多东西。”
“校长当时不在卡塞尔的庄园里?”楚子航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不,他在,而且跟龙王近距离接触过,受伤之后跌入了地窖,处于假死状态,才有幸存活。整个夏之哀悼得以被记录下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昂热校长的亲眼目睹,而在他昏厥之后的部分,则是有一个秘党成员一直在现场手工记录发生的事情,为后人留下宝贵的第一手资料。”恺撒说,“校长醒来后用双手从尸体堆里挖出了自己的朋友们,把他们烧成灰烬,他埋葬了那些灰烬,也埋葬了自己的往事。”
这是段悲伤的往事,有关昂热那不为人知的过去,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肃静,虽然大家立场不同身份不同,但作为混血种,都会对那些过去英勇奉献于屠龙战场上的英雄前辈们致敬,也许站在这里的其中某一个人也会在未来迎来同样的结局。
“校长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很久之后才醒来,医生一度把他当成了植物人。但在苏醒之后,校长并未消沉,而是表现出惊人的活跃。由于夏之哀悼使秘党高层精英损失殆尽,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昂热校长一举跨入秘党高层掌握大权,某种程度上说,他是这次悲惨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因此一度产生了针对他的阴谋论。校长没有理会那些流言蜚语,过去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孤高而铁腕的复仇者。”
恺撒叹了口气,像是惋惜,又像是敬仰,也许在他的心中昂热那样的人就是最伟大的男人,远比他家族里的那些家伙要讨人喜欢的多。
“现在明白为什么只有他可以成为卡塞尔的校长了吧?”恺撒说,“他曾经贫困孤苦,因为与梅涅克·卡塞尔的结识而获得崭新的人生。可是一夜之间,他所珍爱的荣誉,朋友,还有梦想都被龙族毁灭殆尽,他怎么能不憎恨龙族呢?如果是我有那样的遭遇,我也会穷极一生都要把这些混账东西挨个杀死,亲手送进坟墓里掩埋啊!”
“为了复仇而活着的人生,真的值得吗?”犬山贺轻声问,他曾经是昂热的学生,虽然不像恺撒那样知道夏之哀悼的全貌,但清楚昂热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了那一天失去的每一个人。
“中国有一句古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昂热慢慢地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每当回想起那段往事的时候,唯有烟味可以冲淡心中的悲悯,“人这种东西,最自大的地方就是喜欢替别人着想,要么说这是为你好,要么说我能理解你,再不就是想着要去纠正自己眼中他人的错误。可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别人的人生要怎么走也用不着另一个人来指指点点,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事。我就是执拗的复仇者,无时无刻都在准备着战斗,希望在自己踏入棺材之前尽可能把每一条龙都割断喉咙挖出心脏。”
“校长,我们已经臣服于你六十年了,六十年还不够么?”犬山贺沉声说,“你的学生们都还活着,龙渊计划之后警卫队有传来目击报告,我们不欠秘党什么东西,我们只是不想秘党介入我们的事,连这也不行么?”
“不可以,在屠龙这件事上,任何人都没法跟我谈妥协。”昂热把刚刚点起的香烟在喝干的茶杯中掐灭。
“那么多年来你还是没有改变看法啊。”犬山贺长叹了一口气,“在你眼里我们只是一帮自以为是的黑道分子,根本无法和高贵的秘党相提并论。我们杀不死的龙王你们能杀死,我们解决不了的危机你们能解决,你们从来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自始至终!”
犬山贺振开和服,露出腰间一段深红色的木柄,他握住刀柄,出鞘的咆哮声贯彻整个露台。
他有试图和昂热谈判,借着过去师徒的名分,可昂热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在白王这件事上他必须是独裁的领袖,没有任何人可以命令他让步,大家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