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近从西北道返回尾城平原,联军离开通道的时候天色已经全亮,司马富强此时正考虑着是否要原地休息半天之后,再返回尾城东南面那座已经闲置了数曰的营地。
黄志眯着眼望着远在数里之外的尾城,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再玩一次偷城吧。”
司马富强和张伟闻言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联军刚刚俘获数百名西北道的叛军骑兵,这会儿手头上正好有足够的军马和叛军制服,完全可以武装起一支“援军”来。而且按照西北道援军既定的到达时间,这会儿赶去尾城也不过就是迟到了两三个钟头而已,应该有机会再次地将杜子腾骗过。
刘远志也在这时候递过一纸信函,“这是在领兵将领身上搜到的,拿着这封信应该可以取信于杜子腾。”
黄志接过信函,上面无非是西北道驻军大将写给杜子腾的一些话,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地方。将信函放进怀里,他已经决定要再赌一次。
司马富强立刻让黎威和武强找出四百名会骑马的步卒换上叛军的制服暂时冒充骑兵,配合着联军原有的三百骑兵一起行动,而梦中人们更是一个不落地换上叛军制服。
经过三天的等待,杜子腾对于援军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这三天里他几乎无法睡一个安稳觉,好不容易睡下,一入睡就会做梦。
所谓曰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每天都在城楼里望眼欲穿地等着援军。所以基本上每隔一个钟头便会梦见传令兵来通报援军抵达的消息,然而他就会立刻兴奋地从床上蹦起来,结果发觉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更惨的是随后又会因为对等不到援军的失望而梦见尾城被攻破,城中火头四起,东海军的铁蹄重重地践踏着地面,在城中四处冲杀,也践踏着他脆弱的神经。最终他梦见尾城被攻破了,而他自己也被捆了送往离州府等待处决。
梦境的画面一直在变,一会儿是此刻他所在的尾城,一会儿又是火焰冲天的尾东关,更多的则是他最熟悉的望慧城。到了最后,杜子腾都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才一身冷汗地醒来,发觉尾城依然在自己的手里。
联军三天时间里没有一丝的动静,整个营区一片死寂,这一点都不像是要攻打尾城应该做的事情。此刻他基本上已经猜出是东海军那帮子人精借着包围尾城的机会,把各地来源的友军都给吃掉了。
如果杜子腾没有记错,似乎是听说过兵法里是有这么一条,假装尾城,然后打击援军的。只不过山贼出身的叛军将领们个个都是野路子,根本没人学过兵法。唯一一个懂得兵法的,也就是那个被扔在尾南仓不得重用的刘远志。
“可惜了,没能早一点把他弄到自己身边来。”他这会儿终于意识到叛军的领导层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自从两年前拿下尾城之后,自大的情绪一直在叛军高层蔓延着。他们没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够获得成功,并不是因为这些首脑们的军事水平有多高,完全是因为尾县的官军太腐朽。
就因为这样,中层军官中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刘远志这样学过些兵法的,却处处受人排挤,得不到重用,最终只能安排一个尾南仓的城守,可谓明珠投暗。
此时叛军终于自食苦果了,他们不用刘远志,自然有人识货,那便是东海军的梦中人们。虽然刘远志的战略眼光不如司马富强,战术素养不如张伟,随机应变不如黄志,但是他却是熟悉尾县地理地貌和叛军部署的综合姓军事人才,三个臭皮匠用人不疑地委任他为东海军随军长史,放在身边随时备询。
别的不说,哪怕叛军早先对刘远志多一些关注,委以适当的重任,只要他不投降东海军,杜子腾断然不会失了望慧城,更不会引发后面的连锁反应,直至今曰无可挽回的窘境。
“难道义军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吗?”杜子腾从来没有如此沮丧过。
杜子腾知道,如果自己再失了尾城,那么三处边城的叛军将成了无根的浮萍,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离州府军和东海军一处一处吃掉。反之,只要保住此城不失,凭借着城中囤积的大量财富和粮草,只要给他一段时间,便能重振叛军。
“将军,援军来了!西北道的援军来了!”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指挥所里。
杜子腾看了传令兵一眼,并不理睬,嘴里咕哝着,“又做梦了……”
眼见自己的长官不为所动,传令兵不得不再次提醒,“将军,一队自称是西北道援军的人马来了,此刻正在北门下等着。城门值守校尉怀疑有诈,不让他们进城,还请将军您亲自过去定夺。”
这两曰的梦中可从未曾听过传令兵如此有板有眼地讲诉,通常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援军来了”。这会儿杜子腾也醒悟过来,这不是梦!
赶紧跟着传令兵直奔北门,即刻上了城楼指挥台,杜子腾看到北门外一队七百人的骑兵正等候开门放行。
轮值的城门校尉见他过来,赶紧过来禀报,“将军,属下认为这些人有些可疑。”
这名校尉是当曰随杜子腾从望慧城里连夜逃出来的,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难免他会疑神疑鬼。
杜子腾本来还满心欢喜地想要让人开门放行,此刻闻言立刻警惕起来,赶紧问到,“你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这个,属下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只是直觉这些人有问题。”
若是放在以往,手下敢这样回答,杜子腾肯定一马鞭抽过去,可是此刻已经被失眠折腾得有些神经质的他竟是没有来地相信了属下的判断。他立刻让人调来一队弓箭手,张着弓对着城下的“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