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申天宁长长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据本公所知,前些天贵国发生宫变,尤里安王子被迫出逃,至今下落不明。然后,贵国同时又出现一个凶犯,你说,这事情,可真是巧啊。“
“呃……”小胡子明显表情滞了一下,干笑几声,答道:“呵呵……是啊,大人对敝国情况真可谓了如指掌,小人佩服无比,呵呵,佩服无比。”
申天宁不置可否地笑笑,沉吟少许,方才斟酌着说道:“使者大人的意思本公已经知道了,不过嘛,本公对离阳并不怎么熟悉。”说着,他转向里霖,眨眨眼睛,笑问道:“里大人啊,这离阳县最近,可有楼山国来的人?”
里霖毫不犹豫地答道:“回禀公上,最近半月,离阳县一共往来人员一百二十七人,其中六十九人为帝国内部人流,七人为极西之地布莱登王国客商,但是现在已经离开,其余五十一人大多为西域各国人士。但,其中并无楼山国之人,或许对方已经隐瞒了身份。”
本来已经只能在心里暗暗苦笑,心怀放弃的小胡子雅思里听到里霖最后一句,顿时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般地说道:“对,对,一定是这样的。敢问国公大人、里大人可否通融一下,将这些人都带上来,让小人加以甄别,其中造成的延误和损失,敝国自会一力承担。”
申天宁耸耸肩,笑道:“离阳县守可不是本公,里大人,你怎么看?”
里霖摇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答道:“公上,还有使者大人,这事情可实在是不巧,想必使者大人来之前也知道了这离阳县本就偏僻,加上敝国也发生了些小小的问题,来往客商本就比平时也少了许多。这些人已经走了大部分,今天清晨,最后三人也离开了本县,使者大人,你来的确实是不巧啊。”
“是啊。”申天宁在一旁感叹一声,充满同情意味地一摊手,叹道:“你看,不是本公不想帮忙,而是确实爱莫能助。不过……”就在雅思里露出失望之极的表情后,他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嘛,事情也不是没有商量的,贵国的要犯,来了本公这里,总不是什么好事,本公自然会严加查访,若是有了结果,自然会通报贵国,如何?”
“如此……”雅思里心不在焉的答道:“那就多谢大人了,国事要紧,敝国国君还在等小臣回报,就此告辞,还望大人勿怪。”
“放心,本公自然不会怪你。”申天宁笑眯眯地点点头,举起酒杯,但是半点儿站起来的意思都欠奉,目送着雅思里走出。
……
大自然是世间最为变幻莫测,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同样的世间,在西北边陲的离阳县,还是风雪弥天,而到了它东边千里之外的略阳,虽然气候还略显寒冷,但是路边新长出的嫩芽,城郊田野上渐渐增多的农人背影,无不证明着春的脚步已然在悄悄接近。
大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路人们彼此的招呼声,交谈声,显得热闹无比。
忽然,大街尾部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接着是连续不断的叱喝声。民众们听见这声音,纷纷迅速地让开路中间的位置,清理出一条宽敞的通道,说话的声音也明显降低了八度。
旋即,一队由四名骑士开道,四名骑士押后,簇拥着一辆装饰简约而精致的由六匹马驾驭的华贵马车由远行来。路人们纷纷好奇的伸长脖子,试图看清楚马车内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当他们发现并不能如愿时,也并不怎么在意,等到马车渐渐离开,大街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远去的马车后面的帘幕被挑开一角,车内的人儿向车后热闹的街道上看了一眼,一抹复杂的表情出现在她精致而又带着淡淡贵气的娇艳上,旋即又缓缓地转过头,轻声叹了口气。
忽然,随着轻微的震动声,马车停下,车后的帘幕被拉开,一名骑士恭敬地冲里面的人道:“殿下,光亨庭已经到了。”
“哦。”里面的北堂静收回了心中的思绪,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淡点了点头,起身从踏板走下了马车。
北堂静自从来到略阳后,心情就一直不怎么好。申天宁作为一镇节度使,不论是出于何种理由,悍然出兵直接扫平了北地的动乱是事实,之后更是在事实上将整个北地据为己有更是不容争辩的现实。更让北堂静气愤的是,自己的好哥哥竟然还直接承认了申天宁这一次形同叛乱的行为,这让她心寒不已。
心寒的事还不止这点,无论是之前孟家的兵变,还是后来申天宁的鸠占鹊巢,略阳民众们似乎完全忘记朝廷的心态更是让她心中极为不安,表面上看,她每次公开露面,都能得到众多的欢呼,但是她心中明白,这些欢呼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是因为她是申天宁的女人。
如果只是这些还罢了,更加让她心乱的,则是自从到了略阳以来,中都那边和她的联络越来越少,几乎没有,对她每半月一次的通报,从来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的动静。北堂静对这点倒也不是太意外,现在中都做主的是自己那位大哥,现在他正在监国的位置上充分享受了权利的快感,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干掉自己几个弟弟,哪里有心思去管远在天边的北地的事情?
太平道的动乱、中都变幻莫测的局势、申天宁肆意妄为的行动,这种种的事情让北堂静心中生出了深深的阴霾,心情又怎么可能会好的了。
大概也是因为心情不好,自从来到略阳,北堂静就很少出门走动,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现在的略阳情况远比当初她远嫁曦宁,路过略阳时的局面好,实在是让她无比纠结,而不愿直面的一个重要情况。
不过,大概也是静极思动,前一天北堂静忽然得到了一张来自之前孟家智囊,现在的北地参赞穆埠的一张请帖,敏锐的她预料到了这次见面并不寻常,加上申天宁并不在北地,她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