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鸡蛋羹后,顾妈妈让顾婉婷带着何军在村里逛逛。顾婉婷自然没有反对,她还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修理一下这臭小子。哼,无论如何,她都是姐姐,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
顾婉婷带着何军往村后的小树林走去,中途路过一片杂草地,野草密密麻麻的,很是茂盛,尤以狗尾巴草最猖獗。狗尾巴草,在《诗经》里称为“莠”,是家乡最常见的野草,名字不太好听,酷似狗摇尾状,毛绒绒的。农家人以前割回家沤农家肥,只是因草种籽生命力强,来春在施肥的田间乱冒,所以现在割狗尾巴草做农家肥的庄稼人很少,大多任其自生自灭于田间沟壑与圩渠的岸边。这种草牲口不吃,当柴烧也不行。
前世小时候,野孩子似的顾婉婷总喜欢在草丛的深处拔下一根狗尾巴草,在熟睡的乔嘉宁的鼻孔里摇来晃去,由于宁宁哥哥怕痒,所以,总是一个喷嚏就把他的美梦打碎,而她,早就带着一丝欢喜躲在窗户后,偷看宁宁哥哥狼狈的样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宁宁哥哥发现了这个“秘密”,但一开始她并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去捉弄他,当她正偷着乐的时候,宁宁哥哥像个鬼一样从她背后冒出来,吓了她一大跳。而她却还傻傻地问道:“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知道是我在捉弄你?”
没有人留心狗尾巴草何时萌芽、发绿、结籽,大家都习惯欣赏它的葱茏茂盛,习惯它在秋风中枯黄,春天又悄然无患、肆无忌惮地出现。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舒云卷。
望着那高矮不同、疏密不一的狗尾巴草,顾婉婷随手拔一根狗尾巴草茎,慢慢在嘴里咀嚼,品味着草香的味道。它没有桃红杏绿的艳俗扎眼,没有牡丹玫瑰的雍容华丽,也没有梅花菊花的清香傲骨,但它具有朴素自然的品格和顽强不屈的生命力。
何军看着眼前的女孩,头上简单地梳了两个小辫子,眼睛又大又亮,一双天然的蝴蝶眉,更是将她的眼睛衬得美丽无双,高高的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嘴儿,不点而红。
此时的她,美得清新脱俗,美得不染尘埃,宛如冰山上冰清玉洁的雪莲花。何军不禁看呆了,他的小女孩依然如此动人,真想把她搂在怀里亲几口。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让他如痴如醉。
他悄悄地采了几根狗尾巴草,用它们细细的茎编成了两个小巧玲珑的草戒指,趁顾婉婷在沉思生命的意义之时,抓过她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个戴在他的无名指上,然后把剩下的那个戴在自己手上,深情地说道:“阿婉,你已经被我的草戒指套住了,你以后就是我女人了。”
顾婉婷咬牙切齿地看着何军,拳头攥得紧紧地,恨不得立刻掐死眼前之人。“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说着,一拳过去。
何军轻轻地一躲,嬉皮笑脸地说道:“阿婉,你是不是嫌弃狗尾巴草戒指没花钱,放心,长大后我一定努力赚钱给你买钻戒。”
顾婉婷暴跳如雷,指着何军怒道:“你臭不要脸!”
“阿婉,难道你打算红杏出墙?你可不能对不起我。”何军委屈巴巴地说道,活像个小媳妇儿。
顾婉婷倒吸一口凉气,胳膊立即起满了鸡皮疙瘩。
“阿婉,我保证,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宠你爱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欺负你,不骂你,相信你,有人欺负你,我会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哄得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心里只有你。”
顾婉婷听着《河东狮吼》的这段经典台词,气不打一处来。娘的,泡妞泡到她这里来了。立即捡起路边的小石头,毫无章法地朝何军扔去。
何军一边躲着顾婉婷扔过来的石头,一边不停地在嘴里说着:“阿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绝对没有骗你。”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样耍我很好玩吗?”顾婉婷累了,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讽刺十足地说道。
“阿婉,我是认真的。我在追你。”何军的唇角情不自禁地轻轻上扬,漆黑的眸中笑意点点,犹如璀璨的繁星。
顾婉婷呼吸一紧,很快,冷笑道:“我有男朋友,还有,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吗?”换女友跟换衣服一样勤快。
某人生气炸毛的样子,和前世一模一样,何军不由伸手轻抚她的发丝,低声笑,“你生气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
“滚开,别碰我!”顾婉婷一把甩开他的手,跳起来,离他几步远,怒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我的日子,请你不要打扰我。”
何军唇角还带着笑,眸光却越来越沉,宛如万年古潭般死寂,他薄唇一掀,淡淡道,“不能。”他晦暗如海的眸底泛起不为人知的痛楚,他不是不痛,只是早已经习惯了隐忍。她前世的死,宛如一把铁锤,狠狠敲击在深藏在他心底的那根刺上,骨刺越发深入,刺得他血肉模糊。
“阿婉,我现在不逼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何军的声音黯哑低沉,似隐忍着某种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阿婉,这辈子,你只能呆在我身边,哪怕是死也必须死我面前。
妈呀,明明他说的是动人的情话,为毛她感觉阴森森的,顿时背脊泛上一股不知名的寒意。
这孩子有病,得治。
*说,枪杆子里出政权。看来她得好好把功夫学好,免得一直被这臭小子压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