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草原上的洞挺多的,兔洞、獭子洞、狐狸洞、穴枭洞……但这些洞都不会让人产生恐惧感,只有当你知道洞的主人是狼,才会心生寒意。隐藏在灌木丛后的狼洞很安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毛,仿佛随时可能蹿出什么东西,把你拖进洞去。山风旋过洞口,呜呜低吟,好像一个沉睡中的猛兽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时,洞口处突然传来几声“嘎嘣!嘎嘣!”的声音,我寒毛顿时立了起来,咽了口唾沫,抬头望向山头上的“哨兵”。
亦风把帐篷平缓地摇了三下,暗号“没事儿”。
我胆大了些,猫着腰缩到狼洞灌木丛前,伸脖子一看,坏了,绑在洞口灌木丛上的一号摄像机真的不见了!我心里一惊,“嗖”地站起来,再看,狼洞下方的二号摄像机也失踪了,连固定机器的短木桩都没了,地上只剩一个窟窿。我脑袋“嗡”的一声!摄像机果然被盗了!
我急忙奔向洞口,趴下一看,洞口斜坡和沙土平台被昨天的大风刮出沙滩般的纹路,上面再没有留下任何狼爪印,我心里一阵慌乱,先前的畏惧心情一扫而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对着洞道,“呜、呜、呜……”用母狼寻子的声音叫唤。
回应我的只有那个让我提心吊胆的矿泉水瓶,扁扁的矿泉水瓶夹在灌木丛缝隙里轻晃,随着风声敲出“嘎嘣嘎嘣”的空响,敲得我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我打开对讲机,带着哭腔:“亦风,狼窝真的被掏了!摄像机也丢了……你快来啊。”
我揉揉太阳穴,拽出内衣领子擦了把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我得知道这次又是谁干的。
我低着头仔细搜查沙土地,逐一检查每个狼洞出口,希望能找到盗猎者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昨天一场风沙过后,哪里还有足迹留存。
“喂!我找到这个。”亦风从水源地通道跑来,手里扬着一个隐蔽摄像机,“这个摄像机还在!”
我接过摄像机,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来过。
两人的脑袋凑到一块儿,就着摄像机的小液晶屏回放。摄像机记录了几天前我们安装机器的过程,记录了刚才亦风取下摄像机的过程,但中间几天却没有任何记录。
我失望道:“盗猎的根本没有去水源边,如果去了那儿,这个机器也早拿了。”
“这个机器离洞远,在草丛中又不显眼,可能盗猎的没发现它。”亦风说,“再找找周围!”
两人又分头搜寻……
我找到了固定二号机器的短木桩,它被丢弃在狼洞北侧的一处灌木丛边,木桩上还挂着几缕黑色尼龙织带的破丝,这尼龙织带原本是绑摄像机用的,很结实。我当时捆的死结特别紧,估计对方解不开,是硬生生把绳子割磨断的。
“一帮笨贼!”我皱着眉头回到狼洞前。亦风冲我两手一摊,他也一无所获。我蹲在洞口,心乱如麻。
“这洞没有挖掘痕迹,也没有烟熏火烧的痕迹,盗猎的怎么掏的?炸窝?”
我顿时想起前山废弃狼洞里的爆竹纸渣,心里一紧:“手机给我。”
我干脆把头伸进洞去,避开洞外的强光,借着手机的照亮往洞道深处探看。
“风啊,里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活的死的?”
“看不清,死的……”
“啊?!”
“不,物件,死物件。”
我照着亮,亦风找了个支围栏的长铁杆,探进洞去,把那东西慢慢往外钩,刚钩到一半儿,两人喜出望外—是摄像机!我们丢失的两部摄像机都在洞里。
“这帮土贼竟然把它给扔这儿了!”
隐蔽摄像机是个其貌不扬的墨绿色塑料盒子,一点不像值钱的玩意儿。会不会是盗猎者琢磨一番搞不懂,掏完狼窝顺手就扔洞里去了?不管怎样,只要他们动过机器就肯定拍到了他们的样子。这帮盗猎者一直以来神出鬼没,今天总算留下证据了!
我拿起一号机器回放记录,两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然而,狼洞口灌木丛上的一号机位竟然压根儿就没开机,该死!
“是我的错!”亦风一砸拳头,“当时太慌,忘了开机,三匹狼跟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