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青衣小奴一拱手:“小的斗胆猜测,不妥之处望少主莫怪罪。”
少年望着波动的湖水,睫毛动也不动。青衣小奴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如果说背叛,种种迹象确实有所指向,但是根据以往和诸葛家的合作以及少主与诸葛云的情谊来讲,贸然定断又似乎有些牵强。如果说,诸葛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诸葛云,那么诸葛家也就确实已经有了可以自我选择对象的实力,所以,照今晚利用白婴鸟送信投毒的情况看,有三种可能是少主可以预料到的。”
或许是风的原因,亦或是湖水湿气的波及,周身的燥热感消减了不少,青衣小奴抬手用衣袖小心翼翼擦了擦额头,思路顿时被头上的清凉理顺,盯着少主的眼睛多了一抹愧疚。
“请少主降罪,属下护主不利,该当受罚!”青衣小奴麻利而又坚定的再次跪于少年身后,字字吞吐,铿锵有力,较同龄人讲,更有一副担当。
少年微微点头,嘴角上扬,看来药力已经起了作用,穴道封住的毒素已然被解药尽数散去。
少年屏住气息,丹田运力,碰过纸条的手猛然向外击出,风声还未呼出,陡然间手腕一转,五指变相为兰花指,随之水滴击打在石头上的清脆声音响起。
青衣小奴快速瞟了一眼,那是一滩粘稠暗红色的血液,果然,纸条上也带了毒素,如果说自己中毒仅是一种警告,那么少主的中毒确是挑衅无疑了。刚才周围的燥热只怕也是少主在暗自运功调息解毒。
青衣小奴头埋的更低,双拳恭敬紧握高于头顶:“请少主责罚!”
“那你说说看,是哪几种可能。”少主没有理会他的请罪,话锋转到刚才的话题。
青衣小奴低着头答道:“一,诸葛家确实已经背叛少主。二,诸葛家在犹豫,不断试探少主对他们的态度以及探究风向的转变,等待最有实力即胜券最大的一方出现。三,今晚的事情诸葛家并不知情,这出现搅局的第三方想必来头不小,不然,他们若是没有深入诸葛家内部的眼线,今晚的纸条不会被他们钻空子动手脚。而这纸条上内容的真假,我们也不好决断,真真假假亦有可能,但是,不管对方意在嫁祸、挑拨还是迷惑,现下至少已经证明了一件事,少主身边已然出现了不忠之人。”
不错,知道少主和诸葛家交好联盟的人并不多,若非亲信,又有谁会透露内部消息?
近日,少主母亲贤夫人不知为何事冲撞了“老爷”,在后院的声望和所受宠爱骤然下降,见风使舵者不计其数,往昔的门庭若市转眼间变为门可罗雀。
除此之外,少主在家中旬试时,大大的贬低了自己一把,剑术、骑射、连平日里擅长的诗词都稀里糊涂的败给其他几位兄弟。“老爷”发怒,呵斥少主的不上进,连带着将对贤夫人的怒气一并发泄在少主的身上。
少主当时既不认错,也不还嘴,眼睛静静的扫过静立在“老爷”两侧的兄弟,各种玩味的眼神尽收眼底,除了一母同胞的六弟焦急的望着他,其他的连带着身边跟班的亲信都是一种解气的眼神。
那天,他虽垂首而立,身姿却如今晚这般自信挺拔,丝毫不带半分懈怠与怯懦,许是他的沉默让“老爷”颜面薄存,毕竟当着那么多女人和孩子,再说,各帮亲信也都等待着事态的发展,到底这个往日风光无限的正少主,今日是否会翻船。
无疑,在“老爷”边教训边琢磨如何收场的时候,二儿子的出列着实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答应了二儿子让他和少主再重新比试一场,明摆着的变相解围,“老爷”倒也乐得卖这个人情,复又坐回搭建的凉棚,手执茶盏观瞧。
结果,抱着扳回一局的念头却在看到二少爷剑指少主、少主驾驭的马突然受惊狂奔、写完的诗词刚执起吹晾便被一阵风折损,墨汁相染,刚劲的字顿时模糊乌黑而宣告破灭。
“老爷”手中的茶盏纹丝未动,一直伸脖子紧盯赛场的众人都在全局已定的情况下,被一声突兀而清脆的“啪——”惊得回头。
“老爷”一怒“嚯——”地站起,扫了眼跪在一旁哆嗦的贤夫人,一步一沉重的走下凉棚台阶,直接抬脚踩过茶盏的碎片,站定在下跪的少主和二儿子面前,俯视这个曾引以为豪的长子,如今怎的落败到这种地步?连刚接触学习的六弟都在他之上,是真的不屑于在旬试上露真功夫,还是这个月真的就懈怠不堪?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自家孩子如何能容下这般高傲、不知前进的意识存留?倘若你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我倒不介意多一个顽劣的孩子,但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