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郡主一行人才堪堪行入门内,就听身后“吱呀”“咣当”一响,却是这栋宅子的大门重重地关闭了起来,也将无数窥视的视线隔绝在外。
黄清娘长眉紧蹙,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平南郡主身前,盯住了那个已经显得极为高大修长的身体,沉声道:
“你将我等引进来做什么?细想想今日来此的是何等样的贵人,我等可不怕你装神弄鬼……”
她身旁几个侍女和侍卫们也都露出了警戒的神情,而平南郡主身旁的两名婢女更是握紧了短鞭,手臂微微提起做出要攻击的姿势,呵斥道:
“正是,你这没眼色的贱奴,还不快快跪地认罪?!”
那高大男子站在清晨的阳光之中,衣襟微微随风起舞。因为身材忽然变得高大起来的原因,这身原本有些松松垮垮的青布长衫紧紧地裹在了他的身躯之上,却是将他的肌肉线条勾勒得十分清晰,气势十足。
男子缓缓回头,抿唇微微一笑:
“贱奴?谁教会你们这么说话的?你们从阮家出去的时候,还不会这么说话吧?”
这男子的声调也是一变,他的话语一出,再加上看清了男子的面容,平南郡主身旁的两名婢女顿时脸色刷白,一下就丢弃了手中皮鞭,“扑通”跪地:
“不知家主在此,奴婢罪该万死!”
阮方淡淡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婢女,又淡淡地扫过黄清娘身旁的几名健仆。就听又是“扑通”几声,顿时又跪倒一片,齐齐口称:
“不知家主在此,罪该万死!”
阮方的脸上不辨喜怒,先是向黄清娘和平南郡主长长一揖,淡淡说道:
“两位贵女,阮方方才在门外已然大礼相迎了,此刻便不再赘叙,还望两位贵女万勿见怪。”
他这一说,平南郡主和黄清娘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二人隔着面幕对视了一眼,黄清娘忙摆手道:
“竟然是……是清娘处事不当,竟连阮大人在此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打听到,倒是我等失礼在先了……这儿的事情都是谁负责打听的,回头家去必定要撕烂他的耳朵!得罪了阮大人还有阮家,你们担当得起吗?!”
声色俱厉地责备了一番手下人,黄清娘复又温言软语地向阮方福身,半真半假地娇嗔道:
“话又说回来了,此事也怪阮大人哟,您大驾光临了,怎的也不去黄家坐坐?若是有心人瞧在眼里,怕是要说您这江湖第一豪门的掌门人与大周第一粮仓掌库人黄家不睦呢!”
阮方眯起眼睛,唇角微微牵动:
“都说黄家清娘子乃是七巧玲珑心、八面春风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阮某此刻正与门下所出弟子说话,待阮某问明白一些事,又再来叨扰姑娘可好?”
就差没直接说你丫闭嘴了。黄清娘知趣地收了声,却伸出一只玉手去拉了拉郡主的袖子,低语道:
“郡主,咱们先走远些,等他们说完话再论。”
平南郡主早已瞧得痴了,那黄清娘拉着她走出好几十步她才醒悟过来,轻声问道:
“怎的不过一个江湖第一豪门,居然拥有这么多门客吗?”
而且全都派到了权贵的身边,若是他想成些什么事……平南郡主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态度极其恭敬虔诚、跪拜在阮方身前的男男女女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黄清娘拉着她,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道:
“谁说不是呢,阮家着实势大……目前,好像也唯有军中他们还不曾插手罢了。”
两人默默地立在离开阮方等人百步之外的地方,心神不宁地等待着事情过去。平南郡主略略撩起面幕向这四周看了一圈,嘴角虽然不屑地往下拉了拉,却仍然尽量中肯地点头道:
“……虽非尽善尽美,能把这宅子弄成这样也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