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花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笑意,进了房间正好见余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芸花?”
“阿娘,该起啦!”陆芸花麻利挂起床边帐子“今日太阳极好,我正好有东西想给阿娘看!”
“什么东西?”余氏感觉帘子挂起后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她脸上,当下也睡不着了,撑起身子无奈问道“什么时间了?”
“阿娘起来看过后就能吃午食了。”陆芸花站在床边拿着衣裳给她一层层套上,外头还是冷,被子里有她时时注意更换的汤婆子,所以余氏睡觉穿得挺单薄,现在要从被窝里出来就得马上穿上外衣免得受了风寒。
“嘶……猛地这么一下还有点凉。”余氏现在越发孩子气了,像这时候就在同陆芸花嘟嘟哝哝地抱怨着。
这外衣是放在火盆边烤过的,只是同暖暖的被窝相比还是有点冰凉,陆芸花也不辩解,只是笑“下次我再烤热些……阿娘赶紧套上。”
昨日她就帮着余氏清理了身上,所以今天起来只要刷牙洗脸就好。
或许是食物对牙齿很不友好,许多人有牙齿这方面的病症,所以这朝代人们很注意牙齿方面保护,每日都会细细清洁牙齿。
虽然许多人家都是用柳枝刷牙,但也已经有了牙刷,多是用猪鬃毛或是其他动物毛硬毛。还有类似牙膏的产品,因为薄荷的功效早都被发现了,盐价又低,所以市场上卖的牙粉多是薄荷混着青盐,贵些会放其他健齿美白的草药。
陆芸花用不惯柳枝,所以给家里换了牙刷,硬就硬吧,大不了轻轻刷。
收拾完陆芸花给阿娘梳了个稍微复杂的发髻,还挑了一支阿爹从前送给她的银钗子,因为是陆阿爹送她最后一件礼物,所以余氏一直很珍惜这把钗子,不怎么用。
“这是作甚。”余氏任由女儿弄头发,看她把银钗插进发里也只是无奈纵容,还以为都是她心血来潮。
陆芸花见余氏发间已经有了银色,细细把它们隐藏进乌发中。这时气氛静谧,她一边梳头一边说起话,声音轻轻的,还带着努力抑制后漏出来的哭音“谢谢阿娘这么辛苦把我养大,以后我会撑起家里,阿娘要好好的。”
有时候面对父母爱意就变得很难表达,所以陆芸花心中纵是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说出这么一句。
在她看来曾经余氏辛苦撑起一个家的画面都在脑海中存在着,对她的母爱也真实存在着,现代的记忆是“前世”,从前和现在都是“她”,所以她对记忆的一切都像亲自经历过,面对余氏就是面对自己的母亲。
“……”余氏愣住,她轻轻垂眼,似乎想留住眼眶中快要掉出来的泪水,声音听起来也有点哽咽,仿佛叹息“你这孩子……”
“我的芸花长大了。”
母女两之后再没说什么,但她们之间的气氛温情脉脉,好像一切心情都在无声中传达到对方那里。
陆芸花仔细梳好发髻,不争气涌上喉咙的哭意也已经平复,她吸吸鼻子,又扬起笑容“阿娘,我们出去吧。”
余氏应了,被陆芸花抱着出了房间,一出来就被一院子人吓了一跳。
她呆呆坐在轮椅上,迷迷糊糊抬起手臂任由陆芸花给她膝盖上盖上小被子“……这是?”
“阿娘生辰快乐!往后日日安康!”陆芸花声音雀跃,对余氏大声祝福,她对家人的祝愿只有这句“日日安康”,这是她最大的祈愿——平安、健康。
“这是我的生辰礼,阿娘再好些就能自己坐着出门了!”她给余氏演示了一下轮椅的用法,说完便让开,果然见榕洋跑到余氏身边蹲下。
他怕碰痛阿娘一般轻轻把脸颊放在她膝盖上,“阿娘……阿娘日日安康,要早点好起来哦。”
榕洋声音很坚定,像认真说起一个事实一样坚定,余氏却感觉仿佛有湿润的水意透过厚厚的衣服和被子落在她腿上,那么滚烫。
余氏一只手握着轮椅的把手低头去看他,另一只手也像他似的轻轻放在他的发上。闻言她的手指僵了僵,眼眸闪动几下,最终还是露出一个带着病容的温柔笑容,像是承诺般回应他“好。”
“婶婶生辰快乐!”
“祝婶婶身体康健。”
几个孩子这时候才聚过来祝福,刚刚是特意留给榕洋的“单人时间”,现在就是他们的祝福时间啦!
“好好好。”余氏笑着揽住几个努力越过轮椅想靠着她的孩子,心情很好。
“阿余日日安康!往后可要放松心情才好,现在家里一切都好,以后还会越来越好的!”林婶在孩子们七嘴八舌说完后才对余氏笑着说“今天可还要来其他人,芸花为了给你过生辰特意做了筵席呢!”
“哦?怎么什么都没同我说?”余氏嗔怪看一眼笑嘻嘻的陆芸花,又对在一旁还没轮上送祝福的卓仪说“阿卓也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