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礼红此举,无疑有滥杀无辜之嫌,按照天规,显然是违反了天规天条。
天庭在凡间拿仙也好,缉拿妖怪也好,或是捉人也好,一般都是采取低调的态度,能不惊动凡人,尽量不惊动凡人;能不让凡人知晓,尽量不让凡人知晓;能不对凡人的生活产生影响,便尽量不产生影响。
此点,是老头子昔日告诉我之言,说是天规如此。
老头子的话语,我并非全信,但关于此事,我深信不疑。
魔礼红将事情闹地越大,连累的无辜越多,我与华阳的罪责,将会越小。
当然,天帝若是个护犊子情深的昏庸之辈,那我与华阳,别说是成仙,只怕不被打个魂飞魄散就是幸事。
据我了解,天帝老人家的口碑,素来还算是极好的,与我们的太宗皇帝有得一拼,是个爱民如子、明辨是非的好帝王。
待进门时,瞧见华阳像颗万年松一般,站着纹丝不动,面上也是镇静自若,魔礼红的琴声,似乎对他没有一丝影响。
而我,前脚才进门,后脚就趴在了地上。
符咒已然不起什么作用,清心诀更是不管用,可谓是举步艰难,寸步难行,身子直往后倒去。
无奈,只得趴在地上,就这,强风带动身体,直往后退去。
王五郎家中前院摆放的物件,以及墙上挂着的玉米、大蒜,腊肉之类,早已被刮在半空当中,院内一片狼藉。
华阳之所以迟迟不肯出手,而是采用防御的措施,想来,还是魔礼红广目天王的身份,得罪不起,因而不敢主动出击。
至关重要的是,华阳这厮,他的道行,究竟达到了怎样不可斗量的程度。
还好扶住了门槛,若不然,我铁定得被震飞。再看华阳,你说,同样是人,这差距怎般这么大呢。
魔礼红许是见琴声对华阳起不了任何作用,脸上的神情,相当震惊,随即赞叹道:“好深厚的法力,算本王小觑你等了。凡人当中,若是能有你这般的修为,早该飞升成仙了,为何还是一介道士呢?”语毕,将琵琶收在了后背,停止了攻击。
看来,我的判断没差,华阳确乎是达到了成仙的标准,或者说,华阳早就达到了成仙的标准。
“人各有志,小道的志向,并非在成仙上。再则,本领的高低,跟身份无关。譬如像您广目天王,本领并非在二郎真君之下,但您素来行事低调,不贪图功名利禄,若不然,这天庭,岂有他二郎真君立足的份?”
华阳言辞凿凿、有理有据,别说是广目天王听了,就连我,几乎都信以为真,以为他在陈述一件事实。
真没看出来,华阳这厮,还有溜须拍马的潜质。
昔日,他还骂杨国忠和李林甫那两个奸贼,说他们口蜜腹剑,他今日的举动,岂非是标准的口蜜腹剑?
魔礼红听闻华阳拍马屁的话语之后,果真受用,脸上,立马浮现出几丝得意的神色,但嘴上,谦虚道:“你这小道,二郎真君,也是你能非议的吗?本王一直把二郎真君当楷模,可绝不敢与他相提并论。”
华阳微微一笑,语峰一转,又道:“这王五郎,如今已经为妖,并且干涉了凡人的生活,按理,此事由我们这些道士出面,理应更为妥当一些。天王,您认为呢?”
魔礼红不傻,自然知晓华阳是在给他台阶下,令人诧异的是,他竟然顺着台阶,走了下来,“本王还有要事缠身,就先告辞了!”语毕,右手迅速打开。
片刻之间,一条银龙从他手心缓缓飞起,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盘踞在了上空。
随即,魔礼红腾空跃起,稳坐于银龙之上,向着天际端驶去。
一直以为,广目天王的这只银龙是用来作战的,不曾想,同时还有坐骑的用途。
其余的天兵天将,纷纷跟在魔礼红的身后,亦都离去。
左思量右算筹,殊不料,竟会是如此的结果。
依魔礼红的个性,断然不会凭着几句阿谀奉承的话语就收兵回天庭,看来,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出在华阳身上。
魔礼红的那玉石琵琶,绝非等闲之物,可在华阳身上,确乎没有起一丝作用,除了道法高强之外,绝迹还有其他因素。
魔礼红许是念此,心生了几分忌惮,这才愿意罢手。
心思飞转之际,瞥见华阳走到我的身边,缓缓伸来一只手来。
见状,我自顾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将头偏向一侧去,做出一副不屑状。
跟华阳在一起的时日久了,发觉他时时刻都能把我给秒成渣。这种感觉,难免令人心中生出几分不快来。
“你以为是我道法高强么?我那是知晓广目天王这琵琶的破解之法。”华阳说着,双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之上。
偏头看向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语,确乎勾起了我的好奇,“那你且说说,他那琵琶有何破解之法?”
“琵琶也好,琴音也罢,但凡借助于乐器的,无非是想干扰人的意念,使人思维产生混乱。莫要以为平心静气,四大皆空就是唯一破解之法。四大皆空,那岂是寻常生灵就能办得到的?事实上,只要一心一意,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东西,或是某一生灵的身上,就能使得心智不被干扰。”华阳不紧不慢,做出解释。